大国制造1980 第198节
从开头直接不用骂他们土人的井田，导致井田被开除，到了后面的分工合作，甚至是工人之间的比拼，何熙可从未低过头。 显然，现在她的底气更足了。 但是奔腾的销量却不能让他安坐，他哪里有心思想何熙这边的事儿，回去又愁了起来，他是立了誓言才得到这次机会，其实他的岳父山中寿喜压根没准备把这事儿交给他。 但怕什么来什么。 中午吃了饭，山田一郎就很快回了展位，他们的宣传不错，车子也不错，但长城函谷系列在夏国人心中的地位太高了，很多人只是来看看，扭头就去定了长城函谷，能买他们车的客户十不存一。 而且下午的人流量明显不如上午，等着五点钟第一天展会结束，奔腾的销量只是182台。 这个数字，对比前年的托卡集团其实是相当不错了，毕竟当年的s系列又是放电视广告，又是第一台进入夏国的合资车，五天展会一共买了几十台而已，他们这个数量保守计算，五天下来也会有八百台，一台六万元，这就是4800万，不是小数目。 但谁让长城的成绩在那里摆着呢，人家第一天函谷系列就订出去4700台，山海系列更是吓人，这么贵的车居然卖出去了133台，比起来，他们的总成绩也不过人家一天的零头。 这还不是最恼人的，最恼人的是，还有京城吉普这样的低档车，听说京城吉普卖出去了234台，最少的是南江suv，都卖出去了132台。 虽然早就有预料，长城会占据大多数市场，但是他们也做了降价的准备，可谁能想到这么惨烈呢？ 更何况，他可不是一个人来的，因为对他的不放心，他的秘书是妻子专门招聘的，刚刚结束，他就瞧见那家伙去打了电话，显然已经将销量告知了国内。 腥风血雨，今日肯定是有的。 所以，结束后很多人去吃饭喝酒——这是樱花国人的传统，他们习惯于这样的放松，但是山田一郎也没有一起去，而是早早的回了酒店，认命地给山中寿喜打了电话。 显然那秘书什么不该说的都说了，山中寿喜第一句话就是：“你应该听霍君的话，他的建议是对的。找什么联盟，我们的转子发动机向来靠的都是自己，没有联盟。” 第二句话就是：“你跟何熙见面了？” 山田一郎终于从这种窒息的氛围中找到了呼吸的办法，立刻说道：“是的，但是她好像对我们的帮助并不认可，尤其是对我们宣传同源发动机，今天明确告知，如果我们再利用这点宣传，就会诉诸法律。” 他说完，山中寿喜那边许久没有声音，过了一会儿才说了几句，山田一郎的眼睛都瞪大了，立刻应了几声。 等着电话放下，山田一郎终于松了口气，今天比预想的好，这会儿也有心情了，拿起东西，直接下楼喝酒去了。 倒是何熙，结束后还没收拾完，南江汽车厂厂长周华就已经过来了，这会儿他笑的脸上跟开花一样，见了何熙就说：“何总，一天结束，我们这里销量不错，所以想你一起吃个饭。” 他都忍不住了，这话说完，哈哈笑了两声，“庆祝一下。” 这笑声太爽朗了，晴天机械这边都忍不住乐起来，何熙其实是不爱参加聚会的，不过这种时候那必须去，她就点头：“好啊。” 周华立刻说：“我们定的海城大酒店，他们说收拾完自己过去，咱们走吧。” 何熙就叫了孟爱华还有伍永城跟着，三个人一起去的，大家路程差不多，更何况，他们是早有准备，何熙进了包房，就瞧见京城吉普的岳州，虞山汽车厂的黄建设，泉山汽车厂的许净都在了。 她一进来，这群人就站了起来，何熙就瞧见了中间的一桌饭菜，那真是山珍海味应有尽有，摆满了。 何熙就说：“这是不是有点多了？太浪费了吧。” 周华就笑着说：“放心吧，这可不是公款，是我们哥四个自掏腰包请您的，一是为了感谢您，二是为了庆功，三是为了道歉。” 这话说的奇怪，何熙放下包问：“庆功和感谢我明白，道歉是为什么？” 这一说，几个大老爷们愣是有点不好意思，周华脸都憋红了，然后就一句话：“我们还是从头来吧，先谢谢您吧。”说着，他就把杯子端起来了，“何总，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没有你，没有晴天机械的帮助，就没有我们今天的大卖，我们先干为敬。” 何熙还没说话呢，这四个人居然吨吨吨先一人干了三杯。 这几个人何熙见了好多次，里面黄建设50多岁了，平日里特别严肃。周华好点，爱说笑，但是作为厂长，也是很有架子的。许净更不用说了，书生一位，什么事都好脸面，至于岳州那也是不拘言笑的那种。 但现在，这四位这么喝酒感谢她，这是发自内心了，何熙故意问：“你们这是馋酒还是谢人？” 因为三杯酒打底，这会儿大家都放开了，说话也就随意了，周华直接说：“那当然是谢你。何总，我们南江今天卖了132台，我们来的时候，大家说的是，一共能卖200台，我们日子就能过了。可我们一天就卖了132台。这都是多亏了您。” 何熙就知道，今天肯定是各种表扬她，但是，何熙的确对他们是有扶持的，如果不让人家表扬，就太假了，也没法处，难不成让人家一直憋在心里感激你吗？ 话是需要说出来的，而且她还有更重要的话说。 何熙就说：“你们要求太低了，一条装配线就800万，你们定价3万，200台才六百万，去掉成本，你们多年收回利润？我不会让你们做这样的生意的。” 这话一出，不怎么喝酒，已经有点醉意的许净直接拍了桌子：“这点我信。我就没见过何总这样，帮人帮到怎么挣钱都规划好的。说真的，何总，当初你说装配线给我们，我高兴。但是培训工人，我不是真愿意，这么多人，这么长时间，还开着工资，我们穷啊，成本太高了。我是没办法才答应的，我心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孟爱华天天都替何熙心疼死了，没想到许净来了这句，立时不干了：“你知道不知道，我们的装配工人是写在合同里，要求人家樱花国培训的，求着你们培训？你还这么想？不会你们都这么想吧？” 这几个人可是都不吭声，显然这就是道歉的内容了。 许净既然说出来了，还是他出头：“那时候不知道好歹啊。甚至前一阵子，何总帮我们定价位的时候，我们也是心里忐忑的，我们都觉得有点高了，你看黄建设他们才三万块，我们高五千，会不会卖不出去！” 黄建设都愣了，“你还这么想过？” 许净不好意思：“我哪里知道何总的规格和定位，我就是想挣钱，我们买装配线可是拿出了所有的钱，甚至里面还有全厂职工的集资。万一赔了怎么办了？便宜点不是买的人多吗？” “但是！”许净说到这儿眼睛都红了，“我太狭隘了，何总，您真是为我好，我们的赤兔今天卖出去了168台，一天啊，这么多台，何总，我谢谢您。” “我许净现在就一句话，以后您怎么说我怎么干。我干了！” 说完，这家伙居然又仰头喝了一杯。 许净都表态了，京城吉普的岳州，虞山汽车厂的黄建设自然也都端起了杯子，岳州比较有领导架势，倒是比许净认识更高一点，“许厂长是激动了，意思我明白，但是我纠正一点，我觉得何总不是为了一个厂的兴衰而这么帮我们，而是经过今天，我从疑问到确认，所谓的汽车行业的大坝究竟是怎么回事。” “何总，今天一战，咱们夏国汽车行业的格局已经明朗了，这是你的功劳。我的承诺是，我会始终坚持守住这个大坝。” 这个提议显然合了大家的心思，黄建设直接说：“就是啊，想想吧，三年前东方红卖二十万，再想想，合资车今年卖六万，痛快不痛快？” 这可是真太痛快了！ 立刻许净他们就吼了一声：“痛快！” 周华又说：“想想吧，原先咱们求着人家还被坑，什么技术引进，结果呢，这个不给那个不行，闹了半天，就是当装配厂了。现在呢，你不拿出新车型真技术，你都卖不出去，痛快不痛快？” 这肯定痛快啊！ 立刻许净他们就又吼了一声：“痛快！” “想想吧！”这次岳州说的，“原先咱们听着合资车是什么想法，那是不敢高攀，你们都不知道吧，当初合资，托卡集团也考察过我们京城汽车厂，人家怎么评价我们的京城吉普的，没有任何技术含量，没有改造的价值。” 这段是谁也不知道的，岳州说起来真是咬牙切齿，“我们那会儿是夏国汽车的支柱啊，这么说我们，不就是把我们汽车工业踩到了脚底下吗？还说什么要合作，我们就全扔了就行了。我呸，我们今天销量242台，东汽的销量199台，痛快不痛快？” 这还有不痛快的吗？ 黄建设直接就拍了桌子：“痛快！” 许净这才说：“那我认为最痛快的就是，我们不仰慕他们了，也不怕他们了。自此以后，你们谁愿意来都可以，你们谁愿意走我们也不留，我们有自己的汽车工业，我们不求着你们了。” 许净的声音不大，但这话却最得人心，几个人直接喊了一声，“痛快！” 大家显然是憋屈了很久，何熙也理解，喝了几杯等着大家平静了，她才开口，“那想更好吗？” 这话一出，明明这群人已经有些醉意了，大家的眼睛猛然都清醒起来，看向了何熙。 如果是过去，从装配线到定价，其实都是何熙推着往前走的话，这次他们是真主动了，周华立刻问：“何总，怎么能更好？” 何熙就说：“其实我必须要给你们打个预防针，如果合资车肯拉下脸，或者是舍得一身剐，将价格降到了五万以下，你们的市场就会被大量挤占。” 这是事实，人家毕竟是国外的大汽车公司，汽车的含金量比他们高多了，钱差不多的情况下，自然要选好的。 何熙看他们没有异议才说：“他们之所以现在不降价，不是因为不知道这个办法，是因为没逼到那个程度，毕竟，东汽的汽车可以从20万到7万，那么再降两万，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想要和他们抗衡，就要加强汽车的技术含量。” 周华立刻想到了何熙提过的事情：“产学研中心？” 何熙点头，她早就提出过让大家重视研发，但这条在没有尝到甜头后，是无人理睬的。她也理解，吃饭最重要。现在吃上了，就要担心以后吃不上怎么办，所以这会儿推出才是最合适的。 “我们有很多团队，正在研究很多技术。譬如最先进的高压共轨系统，等等。如果有了这些技术，你们还怕吗？你们可以购买使用权，如果有好的想法的话，也可以委托合适的团队进行攻关。我邀请你们去看看？” 黄建设的确动心了，不过也有想法：“会不会很贵？我们现在一个个都是欠债状态，研发最烧钱吧。” 何熙自然不能白给他们，但是何熙给了另一条路，“你们从未想过出口吗？” 这个说法，倒是让周华他们瞪大了眼睛，何熙接着说，“下半年就是四年一届的亚非拉国际汽车展，就跟长城不是不去美丽国就没地方出口一样，世界上需要汽车地方有很多，你们有足够的价格优势，不挣外汇吗？” 谁不想挣外汇，长城多挣钱他们不知道吗？只是没敢想过。现在何熙把路铺在他们脚下了。 黄建设他们立刻点头：“当然挣！” 因为涉及到下半年参展的事儿，所以这顿饭吃的比平时要久多了，等着结束的时候都已经十点，周华他们显然意犹未尽，而且兴致昂扬，大有回去接着聊的样子。 何熙没这个精力，早早就回去了。 车上，孟爱华都说:你可真不容易，就这么一步步带着他们走？你这哪里是民企啊，国营都没这样的？” 何熙反问了一句：“你见我做什么事，是以单纯挣钱为目的？” 孟爱华愣了一下，摇摇头。 何熙这才说：“夏国的工业为什么落后，其中重要的问题是，仿制多研发少，这有很多原因，但是造成的后果很严重。没有自己的特色，现在可以凭借价廉而挣钱，当真正的竞争来临时，这点优势是没有用的。我既然要将夏国做成世界汽车研发中心，就将他们先带起来。” “于我这是开拓市场，于他们这是打下坚固基础，多好！” 孟爱华这会儿就一件事：“我老板最棒！” 第二天，何熙因为前一天睡得晚，其实是想多休息一会儿的，结果八点半，孟爱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服务员砰砰砰的敲着门，何熙只能忍着头疼起来了。 到了前台去接电话，就听见孟爱华气愤的声音：“何总，昨天咱们不是警告过山田一郎不准用晴天机械发动机源自大工这个概念进行宣传吗？他们根本就没听。” “你知道今天他们干了什么，他们派出了十几个小队，就在展馆里四处逛，到处宣传，长城源自大工。这个概念偷换的太厉害了，且不说生产线是交换关系不是买卖关系，咱们的长城一直是作为国民车宣传的，顾客都觉得全部国产。现在他这么一说，就跟我们来自樱花国一样，很多人都在问是真的吗。这太有损我们形象了。” “何总，他们这是踩着我们卖东西！这种谎话他们就不怕揭穿吗？” 这法子可真熟悉，何熙在后世没少见。 她淡淡地说：“炒作。揭穿怎么样，名头已经出来了，说不定忽悠了很多人已经相信了。反正我们是夏国的小汽车龙头，跟他们绑在一起，它怎么都合算。” 孟爱华气狠了：“怎么这么赖皮，他们还是国际大企业呢，真不要脸！那就这么让他们利用？” 大企业的手段才多呢？何熙说：“你报警，让工作组出面，把人扣住，但不要冲突，等我过去。” 102. 三章合一 众人帮 孟爱华听了何熙的吩咐, 立刻就想挂电话，“我知道了，我马上去。” 何熙又想了想, 把她又叫住了，“等一等。” 要不是孟爱华有等何熙先挂电话的好习惯，那是真挂了，这会儿听了立刻问：“没有呢, 还有什么要做的？” 何熙仔细思考了一下，就说：“别去找工作组了, 这些人不能抓。”她想起了一些案例, 所谓的进入夏国先打场知识产权官司之类的, 为的是捆绑炒作打开知名度，真是越处理闹得越大。 孟爱华显然一头疑问：“可他们这也太过分了，这样咱们的名声就不好了。” 何熙就说：“我不是说不管, 我们找人把他们驱赶，就算是工作组做的，也会按在我们头上，他们就可以借机生事，将事情闹大，到时候不知道大工的, 也因为好奇去看他们两眼，他们就彻底跟我们绑在一条战线上，成了跟长城齐名的品牌，再过几天，说不定又拿出什么技术说法，要压我们一头了。” 孟爱华听着都害怕，“那我们怎么办？就那么看着他们宣传, 这对我们也没好处，更何况，显得多心虚啊。” 何熙就说：“咱们也宣传。发动机生产线是从大工换来的，我们从来都没有否认过，甚至当年还有很多报道。我们只用告诉大家事实就可以了，我们换到了生产线，然后改进技术，目前已经有了独家技术，我们的发动机早就脱胎换骨了，至于其他的更是跟他们没关系。” “有理有据，态度良好，纠正他们的错误就可以了。”何熙说，“这事儿的好处是，范围就展销会这么大，来的都要买车或者爱车的，大家是可以听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