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6章 老僧
“我可以让你一步，但并不意味着可以步步都让你。”邓展忽然说。 “那你又能如何？你难道想眼睁睁地看着你的表弟被你逼死？”百叶禅师稳稳地抓住刀柄，胸口位置的血一直在流，那衣服已经湿了一遍又一遍了。 照这么下去，就算不刺穿心脏，也的确是会失血过多而亡的。 邓展的目光当中精芒闪烁，那些听从百叶禅师号令重新围上来的和尚，此时跟他目光对视，只是刹那间，就被一种强横的精神力给控制了，坠入到幻觉当中。 “上，你们愣着干什么？赶紧斩妖除魔，除掉这个邪徒。”百叶禅师喊道。 但那些僧人都无动于衷，一动不动。 一个个人的脸上，或出现痴迷状，或出现悲伤状，或出现狂喜状，或出现惊怕状。 在他们的幻觉里，都是被七情六欲所迷惑。 有人看到了美女，美色当前，自然痴迷难返。 有人看到了死亡，所有亲属死在眼前，悲伤难止。 有人看到了金山银山，喜不自胜。 有人看到了魔鬼，怕从心中来…… 邓展一步步地朝百叶禅师走来，百叶禅师看着那些僧众竟然都成了这般模样。 他也是立刻醒悟到，这恐怕是一种幻术。 刹那间他的目光也是跟邓展对上了，他看到了邓展的目光呈现金色。那种金色，就像是初升的太阳，霞光万丈，刺破九霄，光照大地。 仅仅是刚刚对上，他的脑子里也莫名其妙地出现幻觉了。 但是，好在他手中抓着刀柄的。 在幻觉出现的时候，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动了一下，这一动，就牵扯到了伤口，刀尖又在心脏表面摩擦了一下。 剧烈的刺痛让他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浑身都要痉挛了。 也是这一股疼痛，让他从幻觉当中立刻苏醒了过来。 “好强的幻术。” 百叶禅师心中惊悸，虽然是从幻境当中逃了出来，可是神魂也仍旧是有点迷糊。好像是有后遗症一样。 他也不敢再在这里拖延时间了，拔腿就跑，向着白凤寺的后面跑。 白凤寺的后面，有一个浑牙洞。 浑牙洞为什么叫浑牙洞，名字的由来已经不可考了。 反正历史是很悠久了，白凤寺还没有成立之前，这个地方就已经存在了。 并且在那个时期，也是有一些高手在里面坐道参禅。 据说里面有一块石头，真正到了一定境界的人，通过这一块石头，就可以看到自己的前世今生，也可以通过这一块石头，看到自己的心魔与瓶颈。 故而，这里一直都是白凤寺退休的老僧闭关的地方。 老僧闭关只要进入浑牙洞的，基本上就会辟谷（辟谷的意思是断绝五谷，真正的辟谷并非是什么都不吃，水还是要喝的，也会吃一些简单的东西避免肠胃萎缩）。 而且也不会再理会世间俗事。 但也基本上，他们想管也管不了的。 如果百叶禅师夺舍失败的话，那他也只能进入这里，说好听就是参禅，说直白一点，就是等死。 白凤寺的退休僧人进去浑牙洞的，在最近这60年里，有三个人。 但其中两人已经死掉了。 每日会有小僧人进去送水送茶点，如发现死了，就会将尸体搬出来，进行焚化。 目前，这浑牙洞里，只有一个人了。 这一个人，也是百叶禅师的师叔。 他是一个阴神大圆满的高手，只是他虽然修成了这样的境界，可寿命也不多了。 他这个境界也是强行突破的，花了很多代价，为的就是想体验一下这个境界的感觉，弥补一下自己临死之前的遗憾。 要不然，如果是正常的进入阴神大圆满的话，那么他的寿命会自动得到延长的。 而今，他也只剩下不到2个月的寿命了。 前几日，送水小僧进去的时候，这位老师叔还跟小僧说让他不用送东西来了。 此时此刻，百叶禅师向着浑牙洞跑来，他所打定的主意，也正是想借这位师叔的力量，干掉邓展。 凌乱的脚步声忽然冲进了浑牙洞。 洞里有点黑，但有两个烛光稍微有点光明。 因为那墙壁上悬挂着一幅佛祖的画像，所以两边就摆放了两个烛台。 蜡烛也是每天有小僧过来换的。 在旁边的地面上，有一个蒲团，那蒲团之上，就坐着一个浑身干枯如柴的老人。 他的头发如枯草一样绽放着，干瘪的老脸，已经看不出任何的水色了。 老年斑也是一块一块的，就他这样子，就算他自己不说，别人看一眼也是会知道他的寿命无多了。 “师叔，师叔救我。” 百叶禅师冲了进来，跪倒在这个老僧的面前。 老僧没开眼，但他毕竟是阴神大成圆满的境界，神识一笼罩过来，就判别出来，这具身体虽然陌生，但身体里的灵魂是他所熟悉的。 “百叶，你这是做什么？”老僧嘴巴没动，但声音却响起来了。 这是腹语之术。老僧的很多器官已经衰竭了，也正因此，他才让那些送茶水的小僧以后也不用送了。 这说话，他都没办法用喉咙开口，只能用腹语之术。可这腹语之术说出来，一词一句也是相当清晰。 “有个恶人大开杀戒，屠杀了我白凤寺大量僧人，现在就要冲我而来，要杀我，我非他之敌。还望师叔救我。” 百叶禅师在他的面前，也不讲面子，他本就是一个快要死的人了，所以百叶禅师也不怕。 转眼，洞口又冲进来了一个人。 正是邓展。 邓展看了看百叶禅师，又看了看那个坐在蒲团上的俨然一副行将就木样子的老僧。 他面色丝毫无改：“把我表弟的身体交出来。” 那老僧忽然说：“还给他吧。” 百叶禅师朝老僧看了一眼，只听老僧接着说道：“生死自有命，我也知你大限将至，可自己的命终究是自己的命，强取豪夺，这并非是我们佛门的手段。还给他吧。” 原来，都不用百叶禅师多说，这老僧就俨然知道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