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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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大堂的底下,满是青面獠牙的鬼,它们痛哭流涕,朝着堂上那人俯首叩拜,似乎在求饶。 安乐见到那画面,猛地感受到身体深处一阵疼痛,一直疼到了灵魂里。 蒋鸣玉看了那副画说:这是地狱变相图的一部分,画的是地狱十王中第三殿宋帝王审判恶鬼的情景。 又是地狱图,安乐脑袋爆炸一般地疼,他咬紧牙关盯着那画,画上宋帝王身形威严,仔细看他的脸却看不太分明,只觉得似乎眉清目秀,太秀丽了,看着有点眼熟,跟想象中不一样。 蒋鸣玉察觉到安乐不对劲,问:怎么了? 安乐捂住头,说:看了这画不舒服。 蒋鸣玉快速把画卷起来,抛给江虹,抬手点在安乐的额上,帮助他聚气。 张秘书看了这一幕,没有询问,只是补充道:宋帝王司掌的黑绳大地狱在东南海,正好是我们这里的海洋,将这个画卷挂在宅子里,可以辟邪消灾,恶鬼邪灵绕道走,能保佑家宅平安。 卧槽,他看一眼就头疼,挂在宅子里让他死了吧。 安乐没看那画,深吸几口气,这才觉着好了点。 蒋鸣玉见安乐这个样子,若有所思,他转过头问张秘书:梁老板到底出了什么事要找我。 蒋鸣玉有所松动,张秘书心头一喜,连忙说:梁先生最近晚上总听见奇怪的声音,睡也睡不好,精神不振,想请蒋先生去看看。 安乐腹诽,大佬出手都是收拾恶鬼厉鬼,睡不好的话,应该找医生开点安眠药。 蒋鸣玉沉吟一会,说:画我收下,其他的带回去。 蒋鸣玉已经退让一步,张秘书连忙见好就收,打电话叫人上来将那些珊瑚玉器弄走,只留下那副画在江虹手里。 蒋先生如果想去梁家看看的话,请联系我。张秘书在江虹那里留了名片,便告辞了。 蒋鸣玉这才进一步问安乐:是哪里不舒服? 安乐不看那画就没事,说:我没啥,我可能就是不喜欢地狱。看见地狱图就脑仁疼。 江虹在一旁说:哪个活人会喜欢地狱啊,谁都想上天堂。 安乐被江虹的话逗笑了,蒋鸣玉见他没事,让江虹把画收起来。 安乐问:大佬,你要管那个梁老板的事吗。毕竟收了画。 蒋鸣玉说:看心情。 不愧是大佬。 既然蒋鸣玉这么说了,安乐也没多想,三个人一只鸡换了衣服,下楼到酒店沙滩上去玩。 今晚酒店搞了露天烧烤爬梯,海鲜刷酱烤起来也很好吃,鱿鱼须卷起来酥酥脆脆,海鱼用油煎一下,没有刺又很香,安乐连着吃了好几条。 安乐还吃到了神奇的烤牛肉丸,牛肉丸表面焦黄,咬破之后里面有肉汁,吃起来味道还不错。 安乐坐在沙滩的小凳子上,一边吃东西一边想,好像每次跟蒋鸣玉出来都在吃。 当初明明是为了让大佬吃饱才带着他,结果不知不觉变成他在蒋鸣玉身边蹭吃的,他都快把自己的使命给忘记了。 反正不用他费力去找,恶鬼也会冲着他来。 安乐咬着Q弹的丸子想,那个梁老板家不知道有没有鬼可以吃,不过那鬼折腾来折腾去,仅仅让人睡不着,估计味道很淡。 他们在沙滩上玩了一整晚,回到房间休息的时候,安乐照例是跟蒋鸣玉一起。 这次安乐先洗澡,且没有昏过去,他洗白白之后躺在床上娇羞地等蒋鸣玉过来睡觉。 蒋鸣玉从浴室出来后,自然地躺到安乐的身边。 安乐哈哈笑着翻身过去抱住他,理直气壮地说:反正我睡相不好,睡着了也会妨碍你,不如现在就抱着。 蒋鸣玉没有推拒,反而替他把被子盖好。 安乐以为抱着大佬就能睡一个安稳觉,谁知睡着之后,他又听到那种声音。 低沉而响亮,从远方传来。 认真听听,像什么动物在嘶鸣吼叫。 嗷吼吼? 第72章 龙吟与海鲜6 安乐静静地听着那声音,指望有什么后续发生。 结果除了被吵得耳朵疼,好像也没什么了。 他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气。 他一动,蒋鸣玉立刻就醒了,伸出手抓住他的胳臂。 大佬有力的手让安乐安下心,他扭头对蒋鸣玉说:我又听见声音了。 蒋鸣玉清醒过来,坐起身,和他肩并肩,问:是什么样的声音? 安乐努力回忆:好像是什么动物在嚎叫,有点像狮子?老虎? 安乐贫瘠的拟声词词库实在无法很好地模拟出那种吼叫声,他想了想,说:感觉是从海上传来的,上次我听了之后做了关于大海的梦,这次就没有。 蒋鸣玉掀开被子,牵着他从床上下来,说:我们去看看。 每次安乐做梦或者察觉到什么,都会有原因,跟着安乐,就能知道余梦需要他帮忙的事到底是什么。 安乐顺着蒋鸣玉的动作站起来,两个人换好衣服,蒋鸣玉顺手拿了外套披在安乐的身上,说:夜晚风凉。 安乐心里暖烘烘,动手替蒋鸣玉拢了拢衣襟,说:你也要注意。 蒋鸣玉眸色暗沉,拉着安乐走出房间。 现在是半夜两三点,沙滩上依旧有彻夜玩乐的人,但主要集中在酒店一侧,靠近大海的岸边空无一人。 蒋鸣玉领着安乐往海边走。 夜晚的海洋与白天不同,蓝色更为深邃,已经转变为黑色,海面上的波浪比白天更大,海水来来回回涌动,充满了力量。 安乐站得离海很近,他甚至能感受有海水溅到自己身上,蒋鸣玉抓着他,他没有害怕。 他仔细地聆听,可除了海浪的哗哗声,再也没听到那种吼叫了。 安乐失望地说:我是不是应该在这里睡一觉?睡着了就能听见了。 不用。蒋鸣玉指着远方,看那边。 安乐抬头望过去,只见黑蓝的海面上漂浮着一艘五颜六色的大船,船只被海浪载着上下颠簸,从远处晃晃悠悠地飘过来。 海是黑的,天也是黑的,只有那船,泛着五彩的荧光,从黑幕中驶来。 船上一个人都没有,安乐之所以能看得这么清晰,是因为上面点着蜡烛。 与船身的彩色不同,那些蜡烛全是白的,插在船舱的四周,发出幽幽的光,在黑色的夜幕里,宛如幽冥。 那、那是什么。安乐磕磕巴巴地问。 蒋鸣玉说:你还记得秦淮河上的那艘船吗,有水的地方人们喜欢用纸船来进行祭祀。 可是,这船好大。安乐震惊地说。 秦淮河上的那条鱼本来只是普通的河鱼,钻进了纸船的船底,吸取了鬼气才变成画舫,想必那纸船本身也就一条河鱼那么长。 而眼前海面上的船,大约有一艘渔船的大小,绝对不是幻象化成,而是实打实用彩纸扎出来的。 这种规模的祭祀船确实比较少见了。蒋鸣玉说着,目送着那艘船从他们面前飘过,顺着洋流驶向远方。 现在是农历九月,有什么需要祭祀的日子吗。安乐问。 蒋鸣玉摇摇头。 安乐扭过头,看向酒店的方向,那里还有人点着灯彻夜纸醉金迷,这纸船离岸边这么近,那些人全都没看到吗。 安乐越想越瘆得慌,问蒋鸣玉:所以这船是在祭奠什么?跟我梦中听到的声音有关系吗? 蒋鸣玉看了他一眼,说:我们要去梁家看看。 安乐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梁义海也是晚上听到奇怪的声音而精神不振,恐怕跟安乐听到的是同一种声响。 不过安乐并没有精神萎靡,那声音也不像阴邪之物发出的,反而带着一份威严。 燃着蜡烛的纸船无声地飘过,烛光在夜风中明明灭灭,彩纸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发青,安乐盯着那船,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扰了船上的东西。 两个人等彩纸船飘走了才回到房间,安乐爬到床上继续搂着蒋鸣玉。 他奇奇怪怪的东西见得多了,也算是有些经验。反正该来的总会来,休息好才有精神去抓鬼。 这一次,他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他醒来的时候,看到蒋鸣玉坐在床边拿着昨天张秘书送来的画卷出神。 画卷不打开,安乐就不怕,他凑过去问:这画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蒋鸣玉说:没什么,起床吧。 蒋鸣玉将画收好,安乐则是从床上爬起来。 安乐还以为他们会直接去梁家,结果白天蒋鸣玉带着一家人去了海洋馆。 也对,此次出行,玩才是正事。 沿海城市的海洋馆内容之丰富,是内陆地区无法比拟的。 玻璃栈道内四面都是五彩斑斓的鱼,人走在里面,就像徜徉在海洋里一般。 只可惜将军没办法进馆,只能跟江虹一起在外面玩。 出来玩吃吃喝喝也必不可少,江虹沿路从市场及店铺里买了好多东西,有调料有鱼干,一包一包地塞在车上,他说带回去可以做菜吃。 不亏是大厨,后几个月有口服了。 几个人一只鸡玩乐了一天,到了日落西山的时候,蒋鸣玉这才让江虹把将军带回酒店,他和安乐要去一趟梁家。 江虹迟疑地说:这个点去好吗。 蒋鸣玉说:去去就回,不想占用大块时间。 江虹立马懂了,带着鸡离开,蒋鸣玉打了个电话给张秘书,张秘书立刻欣喜地安排人来接他们。 安乐跟着蒋鸣玉坐上车,被带往梁义海的豪宅。 梁义海是本地富商,不动产应该不止一处,但他讲求风水,最爱的宅邸在临海的半山腰上,除了出差他几乎不会在别的地方过夜。 他们的车行驶到山脚时,安乐就可以看见山上的豪宅了。 果然设计复古华丽,依山看海,一看就花了不少钱。 直到安乐坐着车进入宅子,他都没有感受到任何的不对劲。 海风挺暖和的,一点都不阴冷,没有鬼气。 张秘书在宅子门口等着他们,见到蒋鸣玉后歉意地说:梁先生还在外面,他接到讯息后说马上赶回来,让我先招待蒋先生。 蒋鸣玉抬眼扫了一眼这间宅邸,对张秘书说:带我四处看看。 张秘书领着二人围着屋子巡视。 这房子确实不错,主体建筑是洋房,洋房红顶白瓦,充满了海洋风情,前面是花园,花园里花团锦簇,鸟蝶流连,生机勃勃。 在房子的每一处抬头就能眺望到山下的大海,海风冬暖夏凉,屋子里温度宜人,再加上房屋背靠大山,山上树木茂盛,可以固存水脉,活水穿流,灵气滋生,确实是间好房子。 蒋鸣玉一边看一边说:以泉水为血脉,以土地为皮肉,以草木为毛发,在这里建屋舍,如同富人戴衣冠,能旺家宅。我们进门的时候是从东南方向进来,高桥大路在东南能出权贵;宅子西南方种植桑树,可庇佑子孙;花园里放着玉雕,如同主人腰间带佩,可以聚气生财。 他们一路走过,每到一处,蒋鸣玉都能将陈设的道理讲出来,安乐听得一愣一愣,一方面说明蒋鸣玉懂行,另一方面说明这房子风水机关之多,几乎处处都设了局。 张秘书惊讶地称赞:蒋先生好厉害,将屋子的格局看得一清二楚,这房子是当年梁先生找了有名的风水先生协助建造的,自从住到这里之后,梁先生的事业蒸蒸日上,生意越做越大,而且从不出差错,所以梁先生非常喜爱这间房子。 蒋鸣玉点点头,不再吭声。 他们绕了一圈,梁义海还没有回来,张秘书带两人到会客室等候,洋房里面也是装饰得金碧辉煌,到处摆放着玉器挂件,说明梁义海真的很看重风水。 安乐不懂这些,一路都跟在蒋鸣玉屁股后面,这时两个人单独相处了,他才问蒋鸣玉:大佬,你有看出什么吗。 蒋鸣玉反问他:你的感觉呢? 安乐摇摇头说:没有阴气也没有鬼,这里很干净。 蒋鸣玉说:那就对了。 这么好的房子,没有任何阴邪之物,梁义海到底为什么睡不好啊。 就在安乐奇怪的时候,梁义海从外面回来了,安乐见到他吓了一大跳。 虽然只见过一面,安乐记得他是个身材发福,油光水滑的中年人,整个人意气风发,得意洋洋,怎么才过两三天就瘦了一圈,神情憔悴,眼下发黑,而且他似乎很惊恐的样子,小心翼翼的,时刻在提防着什么。 梁义海见到蒋鸣玉后,松了口气,激动地说:鸣玉先生,你可要帮我解决问题。 就是这种口气很让人讨厌,安乐心想,话虽说得客气,但是不容你质疑,一定要顺着他的话去做,应该是平时被人拍马屁拍多了。 蒋鸣玉不吃他这一套,直接说:首先,你要说明问题在哪里。 梁义海掏出手帕擦了擦汗,刚才他进屋的时候,张秘书已经跟他讲了蒋鸣玉来这里说的话,说明蒋鸣玉深谙风水之道,再加上鸣玉先生在圈子里的大名,梁义海现在非常信任蒋鸣玉,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出来。 这段时间以来,他每天晚上都会听到一种声音,那声音咕咚咕咚,哗啦哗啦,像是什么东西在吐泡泡。因为常年住在海边,梁义海本来没放在心上,以为是海潮声听多了,有点耳鸣。 结果这种声音天天晚上出现在他的睡梦中,而且越来越响,他听到这种声音的时候,好像有人把他按在水里,有一种强烈的窒息感,甚至有一次他差点在睡梦中憋死。 幸亏人无法自己淹死自己,梁义海从睡梦中惊醒,因为缺氧全身发紫。 从那以后,梁义海变得不敢睡觉,吃安眠药也没有效果,每天只能找零碎的时间一次睡个十几分钟,否则他怕自己死在梦里。 安乐听了怔住了,梁义海听到的声音跟他不一样啊。 他听到的是野兽的吼叫,而梁义海听到的是水声。 安乐看向蒋鸣玉,蒋鸣玉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没有变,冷冷淡淡,没有任何波动。 而且奇怪的是,我最近变得非常不顺。梁义海说道,有好几个项目黄了,而且经常遇到小事故,比如头顶上掉东西,车辆刮蹭,下属顶撞,有一次我被关在电梯里,电梯急速下坠了五层楼,要不是物业紧急制动,我差点摔成肉饼。他比了一个烦躁的手势,说,自从我住进这间房子后,还从没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