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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琼枝 第66节

    说着,赴白望着那紧闭的屋门一眼,坚定道:“二爷什么想要的东西得不到,这么久以来,还从没人能在二爷手里胜呢。”

    “……如若柔兰就是那个意外呢。”松萝瞧着他。

    赴白登时破防,没好气道:“你怎么总是拆我台!”

    松萝低着头,不自觉将食盒柄握得更紧,道:“柔兰若有知道的那一日,我也就成了叛徒。”

    兴许第一次见面,她是真心待柔兰,可之后每一次,她都是按着命令进行计划,将她推进波折里……柔兰若是知道了,会怎么想?

    她才没有那么蠢,婵云来找她的时候她都看不出婵云糖衣下暗藏的祸心。

    她那时只心惊于二爷竟将未发生的事情掌控得这样好,好似祝府里其他人会迈出哪一步,都已经被他算准,之后只是一步步按他的计划走,最终踏进预设好的结局里。

    若是让柔兰知道……

    松萝低声道:“当年是二爷救了我娘,若不是二爷,我现在早就横尸街头了。”

    二爷也是她主子,这府里不仅仅是她,还有更多埋在暗处的人。

    他们或多或少都受过二爷的恩,因此皆为二爷卖命。

    自然她也知道二爷并没有明面看上去好相处,他是随意说笑间动辄便能取人身家性命的人,生来就该居于高位。

    知道二爷谋划是为了得到柔兰,她惊诧了许久,但还是照做了。

    现在只希望柔兰不会知道这一切。

    相处这些日子,她知道柔兰是个心思细腻的姑娘,二爷待她如此,她心中一定有二爷,会心甘情愿地留在二爷身边的。

    见松萝神情凝重,赴白笑着安慰道:“没事的,你也看见了,二爷现在都将柔兰养在院子里,不让她出去,还能出什么事情?”

    “也是,我不多想了。”松萝看了看屋子,把食盒塞给他,“这是给柔兰的,我看她这几日都没有休息好,炖了些东西给她补补身体。”

    “拿好了啊,别洒了。”松萝说完,拍了拍他便离开了。

    赴白没能叫住她,拿着手上的食盒,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没过多久,不远处的屋门从里侧打开。

    祝辞一身深青衣袍,腰佩白玉腰带走出来,仍是平日有条不紊的模样。

    赴白忙跑上前,“二爷醒了。”

    又将手中食盒端上前,解释道:“松萝刚刚送了滋补的炖盅给柔兰。”

    祝辞垂眸扫了一眼,没说什么。

    “二爷早上可要出去?方才其他院子来了人,说徐二夫人有事找您。”

    “知道了。”

    祝辞抬步欲走,忽又想起什么,停下脚步,“最近让松萝没事别过来。”

    赴白看着男人略显阴沉的眼眸,想起昨日柔兰情绪波动也许是因为松萝,心里一紧,忙道:“是。”

    他可忘不了昨日二爷听了松萝的话,知道柔兰被叫去老夫人那里时的神情,着实让人害怕。

    万幸是柔兰还在二爷身边。

    他们这些下人做不到的事情,只有她能做到。

    二爷每次情绪失控,他们也只能盼着柔兰了。

    计铎此时前来接班,看见祝辞忙过来道:“二爷,我来晚了。”

    “把念念看好。”祝辞并未责怪,只道,“不管她要什么都满足她,但是不能出院子一步。好好做事,她若是出了什么岔子……”

    剩下半句话没有说出口,计铎却明白了,赶紧保证:“是。”

    柔兰若是出了事,他们也别想有好果子吃了。

    *

    祝府堂厅。

    人并不多,除却徐氏带了祝桃一道前来,便没有他人了。

    只是祝桃的脸色一直不大好,从始至终都低着头不敢看人,偶尔朝祝辞看一眼,也是目光担心。

    徐氏此番并没有说什么要紧的事情,左右是关于如今祝家在外的商行交接,赴白站在交椅旁边,听得眉头直皱。

    徐二夫人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点,现今竟已把主意打到二爷这里来了。

    但听到最后,赴白又觉出不对来。

    他总感觉徐二夫人来意不在此?

    果然,徐氏很快便借口要离开。

    离开前,祝桃站起身,欲言又止地看了祝辞几眼,还是不敢说什么,跟着徐氏匆匆走了。

    赴白满头雾水,“二爷,是不是奴才蠢笨,我怎么感觉徐二夫人并不是为了这事才请您过来的。”

    祝辞垂眼,搁下杯盏,“她自然不是为了这件事。”

    他声音泛冷。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徐氏带着祝桃前脚刚从堂厅外门走出去,侧门便走进来一道婀娜身影。

    来人是个女子,挽着发髻头戴花簪,妆容精致,打扮得雍容华贵,身后还跟着一个丫鬟。

    俨然是祝延院子里的婵云。

    只是此时,她已不再是丫鬟身份,早在一段时日前她便被祝延抬作了妾室,如今被唤作云娘子。

    婵云的目光落在那道颀长英挺的身影上,轻笑着行礼,“二爷。”

    第55章 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祝辞看向婵云。

    他靠在椅背上, 长腿交叠。

    保持着随意却疏离的姿势,也没开口的意思。

    看见婵云此时出现于此,赴白忽有些不好的预感, 立即警惕道:“云娘子不在三公子院子休息, 为何来找二爷?”

    对于这个从丫鬟爬到如今妾室位置的女子, 他直觉应该防备, 有这样本事的女子,心机深重不容小觑。

    婵云捏着嗓子娇道:“自是有心事想同二爷说。”

    祝辞盯着她,不语。

    赴白却听出不对来了。

    云娘子是三公子的妾室, 有心事不同三公子说, 来找二爷做什么?

    见祝辞不说话,婵云微低了头。她如今较从前丫鬟打扮艳丽了许多, 整个人如同盛开的娇艳欲滴的花, 只是妆容过于浓, 叫旁人看来只觉得风艳。

    婵云朝祝辞这里走近了几步, 道:“外人都说,二爷您是永州最俊俏,令无数女子心悦的郎君, 婵云当初还没进祝府前,也是这样觉得的。”

    赴白额上神经跳了一跳。这云娘子想干什么?

    她如今已是祝延妾室, 还敢对二爷说这样的话, 真当这里没有其他人吗?

    婵云继续道:“只是可惜,婵云和二爷没有缘分, 进不了二爷的院子……”说到这里, 她竟然在祝辞面前半蹲下来,用仰视的角度看他,极低的声音轻笑道:“但若是二爷不嫌弃, 婵云也愿意帮二爷做事。”

    眼看着婵云伸出手,赴白赶忙使了个眼神,让不远处的丫鬟过来拉人。

    “云娘子,您糊涂了!”看着丫鬟把人拉开,赴白这才疾声道。

    婵云被丫鬟拉开,不悦地挣开手,跪坐在地上时依旧是不经意的妩媚,她抬眼看了看赴白,“你急什么,一个小厮也敢这样同我说话?”

    赴白一噎,瞪着她不吭声。

    “更何况,我方才同二爷说的是让三公子接手祝家在永州酒行的生意,这难道有错吗?”婵云悠悠道。

    赴白眼睛瞪得更大了,这女人简直颠倒黑白,方才说的哪里是这些!

    婵云又看向始终没说话的男人,声音娇气道:“方才说的话,二爷可答应?”眼中含情脉脉,像是在期待男人点头。

    祝辞盯着她片刻,唇边勾起冷笑。

    “你说呢?”

    婵云笑容登时一僵,“为何二爷不肯?”

    不甘心问完,想到什么,“难道是因为柔兰那个贱蹄子?”

    赴白大骇。

    祝府上下都知道二爷独独宠柔兰,这云娘子明明有事相求二爷,还敢这样说柔兰,是当真愚蠢还是故意?

    果然,那几个字落下瞬间,祝辞动作一顿,缓道:“你说什么。”

    饶是跟在婵云身后的贴身丫鬟都感觉到了身边骤降的气压,骇得忙去拉婵云的衣袖,让她莫要再说了。

    婵云自然也明白了,勉强保持镇定,迎着男人目光道:“那女人是什么身份想必二爷心知肚明,二爷把她留在身边,只能带来祸患,二爷难道还看不明白?二爷管家这么久,利益得失应该都要明白的。”

    赴白见祝辞脸色已沉,知道二爷动了怒,知道不能再让她继续说,立刻道:“云娘子,二爷看你是伺候三公子的人,才没有问你的罪,你说这些话难道是刻意引二爷生气?”

    “我……”婵云看向祝辞,寻求肯定,“我怎么会害二爷,我说这些话皆是为了二爷好,二爷应该是明白的。”

    祝辞垂眼看她,目光深冷不带感情,“你若想在祝府活着,就做好你该做的事情,不该做的,就也别妄想。”

    这句话一出,婵云是知道方才的事情是不了了之了。

    赴白见她脸色忽明忽暗,忙对她道:“二爷宽厚,可以当你方才是胡说,还不快感激二爷恩德?”

    婵云笑了声,“我感激什么恩德,二爷不接受奴,也是恩德吗?”

    赴白直觉这女人要口出不利之言,指使她身后丫鬟道,“你们家娘子许是没休息好糊涂了,还不快把她搀回去!”

    说着,赴白戒备地看了婵云一眼。

    他是明白了,想必她本是为了祝延接手酒行的事情而来,因此徐二夫人才特地先行离开,为她见二爷创造机会。

    可这女人表面一套背面一套,同徐氏说有办法让二爷答应让出酒行管理权,实际上却是来投靠二爷。

    一边当着祝延妾室,一边却又想同二爷勾搭上关系,当真是晦气!

    婵云被伺候的丫鬟搀起来,被带着离开,可才走一步又猛地折返回来,跪倒在祝辞脚边。抓住他衣摆,压低声音道:“二爷,若是顾柔兰的身份被揭开,那您也只有被牵连的份,届时即便您再神通广大,也没办法逃脱包庇罪犯之女的罪名……而如今三公子手中也已经掌握了祝家部分商脉,不仅仅是三公子,可别忘了还有二老爷呢,他们都不会放过您,迟早有一天,您腹背受敌,一个人敌不过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