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配绑定之后 第86节
“不要喝了,”裴观烛静静道,嘴里还嚼着豆包,“夏蒹喝多了,好凶。” “凶,有吗?” “嗯。” 夏蒹拍了两下脸,“好吧,那我……唔,不喝了,我也感觉头有点晕了。” “嗯,不要喝了,被夏蒹凶,我不开心。” “那我不喝了,”夏蒹转过头,听着他这样说话,忍不住发笑,虽然是裴观烛自己的说话习惯,但其实好多时候裴观烛说话都会给她一种乖巧的感觉,兴许真的是酒壮怂人胆,夏蒹脸靠上裴观烛的肩侧,蹭了两下,“谢谢你哦,晚明。” “为何要道谢?” “因为这个生辰宴啊,”夏蒹闭上眼,“我从来没听有人对我说过什么,想将最好的给我,以前只在一些,小说或者电视剧里面看那些霸道总裁对女主角说过,唉,我真的挺开心的,谢谢你,而且你比霸道总裁还有钱,真的好牛哦。” “霸道总裁?”裴观烛纤白的指尖掰过豆包,咬进嘴里,“那都是何物。” “啊?”夏蒹坐起来,甩了甩晕晕的脑袋,“唉,一下子说错话了,你不用管,呼,反正就是,额,跟你没什么关系的东西。” “这样,”裴观烛眼睛看着她,从坐塌上直起身,“去做什么?宴席很快就要结束了。” “去醒醒酒,”夏蒹搓了搓额头,“总不能一直晕乎乎的。” “你要去哪里醒酒?”裴观烛跟着起身,夏蒹刚要指个方向,便听有女人喊她。 “小暑,”夏蒹看向声源处,娴昌站在海棠树下不远处冲她挥手,“你过来。” 乍一听有人喊她小暑,夏蒹愣了两秒,才第一反应看向裴观烛。 少年面上没什么表情,漆黑的眼珠看着前方,“姨母,做什么?” “带这孩子醒醒酒,”娴昌说着话过来,一只手上还拿着一束海棠花枝,“顺便说些女子私话,镜奴在这里等待便好。” …… 说是讲些女子私话。 夏蒹和娴昌一起走在树下,感觉醉醺醺的酒都醒了不少。 美人如画。 娴昌一身杏色蜀锦,肤白明亮,凤眸微勾,手上海棠花枝转着圈,夏蒹跟在她身边斜后方,忽然见她抬起手,捂唇轻轻笑出声。 “镜奴当真是喜爱你,”娴昌喟叹道,“眼睛盯着瞧着,像是生怕我这个做姨母的会将他心上人拐走似的。” 这倒确实。 秋风微凉,夏蒹感受到一束视线久久落在她们二人身上,准确来说,是落在她一个人的身上,像一剂安心针般拖着她。满院人皆散,此时后院里,除却被秋风吹得摇晃的海棠树,便只剩下无声无息的宫人,和她与娴昌裴观烛三人。 “他这样会要你觉心中有不适么?” “回贵妃娘娘的话,不会。”夏蒹深信谨言慎行,哪怕这位贵妃方才说当自家人,她也始终不会放开了谈话。 这位贵妃也自始至终都没有给她一种可以放下心亲密的感觉。 “那便好的,”娴昌也没对她这样死板的回话发表像方才那样亲密的言论,她指尖转着海棠树枝,眼睛往上,“这海棠树虽美,但不知为何养在宫中便极为娇贵,宫内只有本宫殿内有这样的满院海棠,也只有本宫的殿内才养得活,所以本宫一直极为珍稀。” “本宫一直觉得,是因为本宫有这样的珍贵之心,海棠树才愿存活在本宫的院里,”娴昌停下脚步,“你觉得呢?” 女人在打哑谜。 夏蒹看着她,轻轻说了声是。 “你这样的女儿家,”娴昌看她一眼,面带微笑,美艳的容颜看不出什么情绪,说的话却像是小锤敲打,“能嫁到裴府,本就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本身镜奴便是娶大姓贵女也不成问题,这个孩子从小由我和他父亲看着,抱着长大,我知晓他心地极为纯善,但你也要明白,只有极度的珍稀,爱他,顺从他,大度宠爱他,你才起码配站在镜奴身畔,你,绝不能对镜奴藏有二心,但对镜奴,你一定要大度,可知晓了?” 这话,让人听的难受,偏偏被她温声细语一讲,就像是长辈告诫小辈般,难受劲都被温柔藏了下去。 “贵妃娘娘,”夏蒹看着她,“如今是以怎样的身份说的这段话呢?啊,对不起,” 夏蒹学着她温温柔柔的调子,“因为晚明的继母没有这样告诫过我,伺候他长大的婆子也从没有说过什么,晚明在我心中天下第一好,但我做不到无限度的顺从他,大度宠爱他,因为爱他之前,我也爱我自己,这段话,是给贵妃娘娘方才的话的解答。” 娴昌眉心微蹙,转身面朝她。 “现在我很好奇,贵妃娘娘是将自己当成晚明的半个母亲吗?那为何之前他受苦的时候不见您,和您口中会护着晚明的父亲过来一起护着他,反倒现在过来用这种话告诫我?您到底想做什么?” 夏蒹因情绪过大而发颤的手紧紧抓住颈项上的黑色水晶,“明明您又不是晚明的母亲!” “你——!” “夏蒹,”少年声清朗,从不远处席上传来,“我吃酒吃醉了,”他起身,几步到夏蒹与娴昌二人跟前,眸光清明,“姨母,镜奴贪酒太多,泛起困来了。” 娴昌眼睛看向裴观烛,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娴昌过去,捋了捋裴观烛墨发,上头落着海棠花瓣。 “可要像往常一样留宿在姨母这里?”她微微笑起来,看着裴观烛,身子也与少年靠的很近,正要将手上的海棠树枝放到少年的手上,便见裴观烛轻轻摇了下头。 娴昌的手蓦的一顿。 “姨母,镜奴要和小暑回裴府。” 裴观烛说着话,走到夏蒹身边牵起夏蒹的手。 “这样,”娴昌站在原地,笑容微僵,她偏过头,夏蒹与她对上视线,没忍住微微屏息,“嗯,你们一起回去吧,吃酒吃多了,可记得要奴仆煮完汤。” “嗯,多谢姨母告知。” 裴观烛点了下头,“那镜奴就先走了。” 得到贵妃应话,裴观烛牵着夏蒹往回走。 四面秋风簌簌,满院宫灯摇晃,夏蒹看着裴观烛,少年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姨母和夏蒹说了什么?” 走出去很远很远,四面逐渐变暗,少年面孔隐在黑暗里,他微微笑起来,“她和你说了什么?” “一些很普通的话。” “真的吗?”裴观烛看着她,“没有骗我?” 夏蒹微微皱起眉,不知道裴观烛这是什么意思,“嗯,但我回话可能有些无礼,她不太高兴了。” 好半晌,没人开口说话。 少年的视线紧紧黏在她的脸上,很久,夏蒹才听到他轻笑,“回话的时候要看着我说才对吧?” “我们没聊什么,只是一些很普通的话,”夏蒹看向他,在暗淡的幽暗里对上他的眼睛,“这样好了吗?” “嗯。” 裴观烛这才应了声。 要过宫门,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兴许是介于夜深,他们二人刚出了贵妃殿内,便见有两抬小轿等在门口。 有了轿子,倒是能轻便不少。 夏蒹坐上小轿,手反复攥着黑水晶挂坠。 她并不怕娴昌。 这种不怕,是因为她能感觉到,娴昌极度将裴观烛放在心里,这种极度,导致娴昌可能十分恐惧被裴观烛厌恶,所以只要是裴观烛的要求,哪怕是给压根不喜欢的民间女子在自己最喜爱的后院庆贺生辰,她都能点头同意。 但这就是夏蒹根本不理解的地方,不管是裴观烛的父亲,还是娴昌,她们都是这样,明明表现得极为爱裴观烛,大额的财产,用命去庇护,却忍心伤害他。 这到底算什么? 脑海中有金鱼荡尾,扑通而落。 夏蒹皱起眉。 而且为什么,娴昌当年会要求尚还不知人事的裴观烛,喊她母亲? 第91章 若她是妖 纸糊的窗户,外头是摇摇晃晃的红色光影。 那是一盏又一盏红色灯笼。 裴观烛坐在地塌上,漆黑到空无一物的眼珠倒映着红色的模糊的影。 他手里抱着那小小的石刻娃娃,身畔不远处的床榻上,传来属于少女绵长的呼吸声。 她今夜吃多了酒,下轿子时,面上还一副忧愁模样,梳洗躺到床榻上,倒是没过片晌就睡着了。 裴观烛轻轻眨了下眼,伸出手,胳膊往前探,挡住眼前红色的光影,又伸开五指。 红色的光自五指缝隙间穿过,映进他漆黑的眼珠里。 手中的石刻娃娃,一下又一下,用尖锐打击着他的指腹。 裴观烛紧紧皱起眉,放开石刻娃娃看向自己的五指指腹,那里什么都没有,没有血,也没有伤。 【笨蛋!白痴!废物!傻子!】 石刻娃娃在他怀里,用那尖锐的声音,好大声好大声的辱骂,那声音大到,近乎快要刺破了他的耳膜。 “唔——!”他捂住耳朵,感觉有血从耳道里流出来,反复的去擦,往手里看去,却什么都没有。 【被欺骗了吧!】 【早就说了!让你杀掉她!她明显在瞒你!明显有!】 【她肯定是知道了你的以前!】 【所以才会像那样!一脸愁绪!看都不想看你一眼!】 “不对……” “闭嘴!” 他手紧紧抓住石刻娃娃的脖子,“不对……闭嘴!你闭嘴!” “唔……” 床榻上,少女呼吸清浅,翻了个身。 她纤细的手腕垂到床边,坠着指尖,微微动弹一下,便再也没动静了。 裴观烛的眼眶瞪得很大。 有泪盈上来,轻轻一声磕碰,石刻娃娃晃了几圈,稳稳停在地上。 少年掀开锦被,膝行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