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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世压一头,她是护国将军之女,护国将军功勋累累,威望极高,可她钟静微也是钟鸣鼎食之家出身的女儿,自幼读圣贤书,学礼乐骑射,又哪里比不上她? 容貌压一头,皇后以端庄婉丽闻名,可她钟静微也是人间富贵花,艳绝无双,可因她美艳,总被人说妖媚惑主,却都夸皇后贤德。 连儿子也被她压一头,自幼她逼着三皇子读书骑射,可总比不上萧决。钟静微冷眼觑向太玄子,甚至于皇后和太玄子也关系极好,而皇帝又重视道教,几次夸她。 钟贵妃看着眼前这个胡子发白的道人,他竟连个像样的礼也不给她行?难道就仗着他是赵紫英的人? 钟贵妃心中不忿,可太玄子身份尊贵,她不好发作,只好忍下,叫人掉头让路。 待太玄子走后,钟贵妃看着他们背影,暗暗掐着手心,总有一日,她要把皇后和太子一起踩在脚下。 淳安帝许久没见太玄子,态度热络,问起他一路上经历,又问他怎么忽然进宫。太玄子不可能将皇后说出,只说是许久未见萧决,有些想念。 提起萧决,淳安帝有些苦恼,似乎难以启齿道:“玄大师,说起决儿,您可否给他算一卦,他的婚事……到底缘分到了没有?” 太玄子想起今日所见,失笑点头,装模作样掐指,告诉淳安帝:“快了,已经在路上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来了。” 淳安帝信他所说,心中稍安,又与他说起旁的事。这一留,就留到了夜里。 太玄子是萧决之师,从前便住在东宫,如今自然也一样。萧决命人收拾出他的房间,太玄子回来时,萧决还未睡下。 因为太玄子的到来,他要去陈嫣的计划搁置。其实看也可以,不看也可,只是总觉得心中像投石一块,不甚安稳。 他犹豫片刻,还是想去看看她。 只是刚出门,便和太玄子遥遥相望。太玄子手中执一青玉盅,正在屋脊上坐着喝酒。 萧决有些尴尬,太玄子仰头饮一口酒,大方问他:“这么晚了,还要出门?” 萧决嗯了声,飞身上屋顶,在太玄子身边站定。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与太玄子亲近程度,比皇后更甚。 萧决沉默而立,并不说话。 太玄子问:“既然要出门,怎么还不走?” 萧决闷闷开口:“我不知道该不该去。” 太玄子哦了声,“见她?想见就去啊。” 萧决推辞:“可我不能光明正大去,夜闯女子闺房,不好。” “有何不好?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了。” 萧决语塞,“可……她有婚约在身。” 太玄子挑眉,转头看身侧的颀长身影,“那又如何?即便她成婚了,也能和离不是?还是说,你计较这些?” “不是。”他极快否认,又搬出新的理由,“师父也清楚,我的病……”很可怕。 他随时有可能变成一个六亲不认的疯子,像个定时炸弹一般,这种潜在的风险实在太可怕了。 那些理由都不是理由,这一条,才是正儿八经的理由。他怕极了,他怕自己有一日醒过来,自己手里却沾着枕边人的血。 尽管他时刻提醒自己,需要自持,需要冷静,但这种事早发生过,并不能为他的意志所改。 甚至于,他前两日还差点伤到她。 萧决眸色微沉,眼神中浮现出些许茫然与惶恐不安。就算世人不知,就算极力掩饰,也无法说服自己。 太玄子答非所问:“你想见她吗?” 萧决沉默,想。想看她莹润的眼眸,看她吹弹可破的脸颊,和天真烂漫的笑容,还想牵一牵她的手。也想问问她,簪子喜欢吗? 太玄子忽地笑了,“借口越多,说明你越想去做这件事。去吧,你们哪,总是思前想后,人生苦短,你在这里再耽搁片刻,就少了片刻见她的时间。” 萧决愣愣伫立片刻,飞身出了屋檐,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已经忘了自己第几次打破自己的话,借着夜色做掩,轻车熟路闯进她房中。影子被檐下风灯的微弱灯光拉得很长,他慢慢走近,靠近那张拔步床。 陈嫣已经睡着,睡颜娇憨,半截脚背从薄被里探出来。萧决神色渐渐柔软,在床侧坐下,目光瞥过那盆鹤望兰,伸手拨弄叶子。 早知道就早点来,大概还能与她说两句话。 萧决无声叹息,在她床边静坐,脑子里却想,那日鬼鬼祟祟那个人,到底是为什么?他得回去让十五查查。 萧决坐了会儿,起身欲走,想起什么,又从袖中拿出一枚平安符,放在她枕边,这才离开。平安符是白日太玄子给他的,每一回太玄子来,都要给他好些平安符,让他拿去送亲朋好友,赏赐旁人都可。 好好的开过光的平安符,搞得像个市井摊贩的劣质商品,效果实在令人不敢相信。但不管能不能,总归是好的寓意。 萧决如来时一般,影子消失在灯下。只剩下一盏风灯,被晚风吹得轻晃。 - 陈嫣一觉睡醒,惊呼出声,看见枕边那个平安符。春桃见怪不怪,也不认真听,只哄她说,大抵是她自己忘了从哪儿找出来的。 今日春桃心情不佳,耐心也告罄,哄得敷衍。早上她去领院儿里的分例,没想到遇上幽兰院的丫头,起了争执,春桃吃了大亏,心中憋闷。幽兰院是顾宣新纳的小妾兰姨娘的院子,老爷与夫人翻脸也要纳妾,可见宠爱,伺候她的下人当然也跟着狐假虎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