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章离别（下）

    “小头头，请了。”

    看着大汉将人头大小的特大好海碗倒满米酒，递到了自己的面前，赵永齐咽了咽口水，带着僵硬的笑容，勉强接了过来。

    “丽影，有好戏看喽。”站在后面的程贺，一脸贱笑的用胳膊肘碰碰小包子娇嫩的手臂，嬉皮笑脸的说道：“这么大一碗，小齐要是全灌下去，说不定立马翻倒，那就有意思了。”

    “贺哥！”撅着嘴巴用美眸使劲瞪了身边的程贺一眼，随即有些担心的看着赵永齐。虽说是米酒，可各地米酒也不一样，万一羌族酿造的米酒度数很高，那深知赵永齐酒量的女孩，还真是很担心他是“一碗翻”。

    将自己的拐杖交给了身边人，老人家同样捧着酒碗，对眼前俊美的大男孩动情说道：“小头头，羌家人欠着你一辈子还不完、忘不掉的情分。这碗酒，是老头子代我们这些被你领出死路的羌家人敬你的，若是下次小头头再来羌家，咱们的好酒好肉等着你。请。”

    “老爷子言重了。请。”眼见面前干瘦的小老头咕咚咕咚的就将一大碗米酒灌下，临了还将碗底亮出，本来还想喝一点意思意思的赵永齐也不好意思就这么装样，只能端起了酒碗，逼着眼睛就往自己肚子里灌。

    一碗酒水，就算数量再多，以赵永齐的食量自然也没有任何问题。这才刚放下碗，还再回味口中那种酸酸甜甜的酒味，却见眼前的老人家双膝一软，跪在了他的面前。

    “老爷子，这是干什么？”急忙双膝跪倒，阻止了眼前老人家的进一步动作，连声说道：“老爷子，您这是在折我的寿呀！”

    像是排练好的，老爷子这才刚跪下，身后那黑压压一大片，也不知道有多少的灾民们，呼啦一下全跪下了。

    这回不光是赵永齐慌了，就附近那些看热闹的军人和记者们也是呆愣在原地。程贺和小包子对望一眼，更是拉着其他人赶紧退到远处。

    “小头头，老头子一辈子风浪也见的不少，可这地龙翻身，把俺们的小城都被搅烂了，几百年也遇到不到一次。”老爷子颤抖的声音，老泪纵横，“本来，我们这些老的老，小的小，都以为这回大限到了，羌家这一支算是完了。可没想到，硬生生的走出来了。俺们没什么大学问，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里的人都知道，小头头是个有来头的，电视上演的赵子龙就是小头头！”

    “老爷子，还有各位，先起来，起来说话！”赵永齐想要将老爷子扶起来，可眼前的老人就是不肯，他又不敢使蛮力，怕伤到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最终也只能这么僵持着。

    “俺们知道，小头头不稀罕我们的报答，也知道小头头是心好。可就这么受着，什么也不做，俺们的心里过不去！”老爷子抬头看了眼赵永齐，“就为了被小头头挖出来的百来号人，如今在小头头要走的时候，给你磕个头，愿百灵鸟一直守护着小头头。”

    “使不得，使不得！”赵永齐焦急的喊声却丝毫没有用处，除了能阻止眼前的老爷子之外，那几千人，如何是能够阻止的？最终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重重磕在地上。

    望着这一幕，赵永齐百感交集，良久才苦笑着对眼前的老人说道：“老爷子，你可真是……哎，起来，快些起来。”

    大概是达成了心愿，老爷子也不再倔强的不肯起来，顺着赵永齐的力气，就站了起来。旁边两个已经站起的大汉，又上来急忙扶住老爷子，这才让赵永齐的双手解放出来。

    直到老人完全起身，跪在地上的赵永齐这才慢慢站起，可不敢抢先半步。之前要不是喝了一大碗米酒，还在回味那股甘甜滋味，再加上根本没想到这一出，以他的反应又怎么会让老人有机会跪下。

    “小头头，记得有空就来看看。”擦干脸上的老泪，老人家终于露出了笑颜。

    “嗯，好！”赵永齐重重点头，将这份心意装入心底。此刻，他的脸上笑容灿烂，满是阳光。

    ……

    “小头头，走好了，一路平安。”

    “记得回来喝酒！”

    大巴车已经开始缓缓开动，看着车窗外那些朴实的乡民们挥舞起的手臂，听着朴实的祝福，坐在后排边上的赵永齐，只觉得不管做什么都值得了。

    很快，大巴车逐渐加速，慢慢的，这个留下终生难忘记忆的小县城逐渐消失在身后。然而，乡人们那一张张朴实的笑脸，以及那满满的祝福，却永远不会磨灭。

    “哎，真没想到，来做个公益还会遇到这种事情呢。”程贺舒服的换了个姿势，懒洋洋的说道：“不过还不错，最起码吃到了月饼味的能量棒。以后，谁要再敢和我说，能量棒是个巧克力棒，我就买一堆月饼塞死他！”

    “哈哈，还不是贺哥你贪吃。”赵永齐忍不住大笑，不由回想起之前程贺抱着肚子哼哼时的样子，“之前都和你说了，那东西很管饱，你还一口吃了五个！活该你撑死。”

    “嘻嘻……”小包子也忍不住轻笑出声，一双美眸盯着身边的赵永齐说道：“齐哥哥，回家你想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

    “那还用问？”赵永齐一脸笑意，就连前排的程贺也转过头来，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吃！”

    “哈哈哈……”

    车厢中的众人顿时放声大笑。这些日子，确实把他们饿的不行。不说最初几天的清汤寡水，就算之后有了食物来源，可问题是，能吃饱和能吃好完全是两回事。此刻，不管是谁，回家除了和亲人团聚之外，最想做的事情，大概就是能够美美的吃上一顿。

    一路上，看着前往白莲镇的公路上，满满都是排列成行，运送各种物资的军车，看着窗外的赵永齐嘴角满满上翘。虽然知道这些灾民们要走的路还很长，但是他相信，不久的将来，他们一定可以走出阴霾，创造一片绚烂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