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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屹掏帕子,却怎么也扽不出来,就直接拿手给人擦眼泪。带着茧的指腹仓促又惊乱地划过那无暇的肤,贺沧笙稍微闪避,轻声哽咽。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苏屹心都碎了,“姐姐,你打我吧,嗯?你别哭,也别不理我。求你了,你看看我。” 贺沧笙停顿很久,轻轻转回了脸。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苏屹,声音很轻,哭腔沙哑道:“苏屹。” “我在,姐姐,我在。”苏屹头低得下巴几乎要抵到胸前了,唇贴在她鬓边,“你要我做什么都行,不喜欢的我都改,你相信我,我改。你别哭……” 他担心得不行,手臂都发了颤。 贺沧笙喉间苦涩,垂手勾了他的指,小声道:“我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那是为什么?”苏屹立刻勾回去,但还是不敢放松,有点儿语无伦次,“是不是疼得狠了?那你咬我的手好不好?马上回去了,这就到了,我再让他们快点。” 贺沧笙在他胸前轻轻摇头,稍微坐直了身子,道:“不是。”她稍微缓气,睫间还带着泪,道:“挨过了那一阵就好。” 苏屹舒了口气,见人确实面色有所恢复,这才放下点儿心。可他转瞬又忧愁了,吻过贺沧笙含泪泛红的眼角,问:“那,那是为什么……” 他没问完,贺沧笙就勾着他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嘴唇。 苏屹几乎不需要时间反应,伸手就紧紧地搂住了人。 贺沧笙还是虚弱,气息不稳,苏屹不敢用力,甚至不敢动。这是贺沧笙为数不多主动的时候,他连呼吸都放轻了,而且不明所以。泪滑进唇舌间,被两个人混乱地舔舐走了。 过了很久贺沧笙才撤后了一点儿,脸和耳朵都红色得像是要滴血。她也没想到自己竟会哭着和苏屹亲吻,羞赧是遮不住的。 “姐姐,”苏屹话音有点儿不稳,“你怎么了?” 贺沧笙不看他,道:“没,没怎么就不能亲你了吗?” “能,能,随时能,只要你想。”苏屹伸指带走了挂在她睫上的泪,低声道:“没事的,你不想说就不说。等想说了就告诉我,好不好?” 贺沧笙身上的疼好一点儿了,她稍微调整了姿势,终于有勇气看向苏屹。她在这霎那的对视间再次染了颊上红晕,又沉默了很久,终于道:“我之前……尽是一个人挨着的,也没见有事……你,你若如此,会把我惯坏的。” 她声音带颤,并没有挑明,但苏屹怎会不明白。 这是一个长久以来孤身行在凛冬里的人在忽然被送上了热源后的破碎感,还有迟来了很多年的委屈。 “我知道的,殿下,”他抚着贺沧笙的鬓,又轻拍了她的背,用耳语般的低声叹道,“我都知道的。” 他从来不曾个性羞涩,甜言蜜语用得很熟练,尤其喜欢撒娇和胡搅蛮缠,当然只是在对着贺沧笙的时候。可他看着这个人此时主动露出的脆弱和柔软,竟什么也说不出来。 贺沧笙的每一滴泪都落在他心上,顷刻间掀起涟漪。苏屹就这样看着,任何动作都变得极其小心,所有的心疼和决心最终都化作了一句“我知道的”。 他就这样抱着贺沧笙,贺沧笙也回抱着他。周围很安静,就听着车轮稳碾。 快到时贺沧笙已经缓过了那一阵,就不愿意在人前软弱,要自己下去。苏屹虽心疼,也只能顺着她的意,准备先下去伸手扶人。 马车已经明显慢下来,贺沧笙缓缓从苏屹怀中起身。 “殿下,我们要先说好。”苏屹忽然凑过来,抬手抚在她哭红的眼尾,“你只能在我面前哭,记住了啊。” 贺沧笙下意识地闭了闭眼,长睫扫过苏屹的指尖,又下意识地道:“以后不会哭了。” “不。”苏屹闻言立刻改抬了她的下巴,正色道:“要哭,想哭了就哭,但只能在我面前哭。” 他在此刻显出了超越他年纪的成熟,还不到十九的年轻人,却能把贺沧笙捧在手心里宠。两人在明面儿上地位悬殊,可是这不重要,私下里贺沧笙娇嗔羞恼一样不少,全部只给苏屹看。 贺沧笙看他,没忍住道:“谢谢。” 少年笑容很潇洒,又趁着这功夫和她抵了会儿额。 入府时贺沧笙与苏屹走得慢,就让阮安护着徐诺棠先回落银湾,谁知何栀晴也缓了步子,和他们并肩。 苏屹有点儿不悦,不过也不好赶人。他表面上还是侍君,没资格和侧妃并肩,只能撤开两步,跟在贺沧笙身后。 何栀晴看贺沧笙脸色不好,自然要问候。她讲话细声慢语,苏屹也无所谓她说了些什么,心下只不满地念着怎么还不走,好让他直接抱了人回屋里歇着。 贺沧笙倒也不急,问何栀晴:“何小姐今日见着师兄了?” 何栀晴道:“见着了。” 她没了后话,贺沧笙又不是喜欢打听人私事的性子,便也不再问。眼看着到了园中岔路,只抬手道:“何小姐请自归。” 便准备和苏屹往望羲庭拐。 何栀晴站在一树盛开的梨花下,却没有离开,而是轻声道:“殿下。” 贺沧笙站住,回头看她,问:“何事?” 楚王府的园子自是有专人理护的,设计得十分应季,芳草铺青,满院梨花像是半空飘香雪。何栀晴绿裙柔婉,微风清凉,春日和暖,她却无心享受,面色略苍白,隐约看得出是才哭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