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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就是看一眼也觉得奇怪,比如现在。 她需要答案,却得按住。她的身份,夺嫡的前路,苏屹和康王之间到底如何,都是横在她与苏屹面前的沟壑桎梏。 她不答话,苏屹又开了口,这次是问她:“殿下和那位温绪……温先生是老友?” “嗯。” “殿下很了解他?” “嗯。” “殿下信任他?” “嗯。” “他让殿下纳侧妃,殿下要照搬吗?” “……嗯。” 好冷漠。 苏屹觉得贺沧笙好冷漠。 这接连的四个“嗯”,每一个都轻砸在他胸口,弄得他烦闷又躁动,心痒里还带着汹涌而来的嫉妒。他嫉妒温绪之,嫉妒那个什么侧妃,总之就是,所有能挨着贺沧笙的人,他都非常对其警觉。 他忽然加快了脚步,绕到贺沧笙身前,挡住了去路。 “因利而聚,利尽而散,这话说得不错。”他微微俯身,“就算是老友也一样,殿下对谁都要小心些。” “所以他才要我收了何栀晴,”贺沧笙狭眸中藏着笑意,“温先生是明白人,知道亲兄弟明算账的道理。他交出何栀晴,就是为了防止朝秦暮楚。” 朝秦暮楚四个字被咬得重,听得苏屹倏地僵了身体。贺沧笙却还看着他,目光深邃,让他先前连着问人话的自得消失不见。 他分明还是俯视着贺沧笙,却觉得两人的位置已经颠倒过来,他才是被拿捏得死的那个。 “温先生不会背叛我,”贺沧笙慢条斯理地开口,“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观阅。 第23章 山景 这问题明明很简短,贺沧笙脸上还带着笑,看起来不过是在打趣,苏屹却如临大敌。 他觉得贺沧笙已经知道了。 但她不挑破,他也就默契地按着不提。 这事儿他要自己解决,然后正大光明地站到她面前。 “我是殿下的人,”他道,转身和贺沧笙并肩继续往前走,“自然永远帮着殿下。” “你刚入府时可不是这个态度,”贺沧笙笑,垂手提了锦袍,踏上山间石阶,道,“这会儿竟已经自称是本王的人了吗?” 苏屹走在她侧后方,生怕人摔了,于是微微伸出手臂,虚环在贺沧笙身侧。他闻言耳廓稍微泛了红,道:“那时不一样。” 贺沧笙没回头,轻轻跨过结了冰的细泉。她低头专注在脚下,随意地问道:“如何不一样。” “那时候我们还尚未相熟,”苏屹也跨过去,“如今不一样,我——” 他还没说完,前边儿贺沧笙便踩上了松动的石,人立刻就要倒。苏屹眼看着,自然着急,心里却不知怎的还有点儿欢喜,上前一步就拦住了人的腰。 贺沧笙吃不上劲儿,只能后仰着身被驾在苏屹怀里。这人也不知为何动作特别缓慢,扶她站稳就用了好久,期间就这么搂抱着,坚实的手臂根本没有往回撤的意思。 贺沧笙右耳蹭过苏屹的胸口,又一次清晰地听到了少年有力急促的心跳。 这声音熟悉也让人脸红,让贺沧笙几度犹豫,最终没有开口催促。 苏屹终于把人扶稳了,却踩着一边儿的坡儿跳了过去,人轻盈地落到贺沧笙前面,道:“山间易滑脚,我带着你走。” 说着又捉了贺沧笙的腕,就这么牵着人往前去。 “只踩我踩过的地方,”他半回首,眼中碎着的阳光很好看,“保准不会摔。” 贺沧笙最近发现,这种轻浮的小动作苏屹是说来就来。她不禁轻微地挣了一下,却发现被攥得更紧。她看着前面少年背影宽俊,缓缓抿了唇,没有再拒绝。 不是忍着没拒绝,是真实地不想抗拒。 如此被牵着走,不用自己操心,还不会踩错地方,虽不明所以,却很安心。腕间的温度被握得又腾上来,暖人又舒服。 她发觉自己蛮喜欢这感觉。 苏屹把人握得紧,贺沧笙太瘦了,腕骨非常突兀,就这样硌在他的掌心,触感明显又令他有点儿痒。少年才是没忍住的那个,不自觉地动了手指,在贺沧笙腕间摩挲了几下。 他摩挲完了便暗道了声不好,估计贺沧笙会察觉。 还会想把手收回去。 结果身后没动静。 贺沧笙安静又顺从,亦步亦趋地跟着。 苏屹又等了会儿,回头看了一眼,见贺沧笙正低头看他走过的地方,好跟着迈过去。苏屹分不清她是真没感觉到自己的小动作还是不在意,却也不好问。 山间沉寂,路侧边枝上的冰凌被风吹得掉下来,落在积雪里发出的那一点闷响竟显得很清晰。 前边儿溪水稍微宽了点儿,上结薄冰。苏屹怕把人带倒,就先松开了贺沧笙,自己先跳了过去。 他没有看到,在他的手离开那皓腕的时候,贺沧笙蓦然失落地抿了抿嘴。 苏屹站在溪对面,回过身,掌心向上地对贺沧笙伸出双臂。 像是等着她投怀送抱。 贺沧笙一时没看懂他这个动作,站在原地没了反应。苏屹动了动手指,示意她握过来。 在此之前,那些或贴近或暧昧的小动作都是来自苏屹,贺沧笙也许不抗拒,但从没有主动过。 这是第一次。 她也不知道想哪儿了,下一刻就抬手搭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