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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屹的手猛然攥紧在袖中。 他说敬佩贺沧笙,不是假话。可他同时也生出了一点不甘和愤怒,因这娇花似的女子宁愿让自己痛,也不肯和他接触。 贺沧笙却在自虐中缓缓笑起来。 反正这幅女子的身子遭人憎恨,母妃恨,因她想要皇子,天下恨,因大乘需要男子来登基,她也恨,因命运。 命她受着,运却要自己来。所以她担着别人压给她的希望往前走,途中被伤害,被羞辱,被仇视,但夜晚的嘶吼哭泣只她一人知道,没人听得见,也没人在乎。 她就这样在一下下的动作里让自己的左肩变得鲜血淋漓触目惊心,才沉默地垂下了手。疼痛剧烈,可镜中人的凤眸中再次恢复清明,身上回寒,热汗和燥炙全然褪去。 她即将恢复成那个冰冷自若的楚王。 贺沧笙浸在血液的腥甜味道里,缓缓地在地上坐了下来。她身侧没有可依靠的东西,便索性侧躺下来。屋中地龙是通了的,但人仍在疼和冷里全身打颤,可贺沧笙喜欢这种感觉。 泪水无声的滑下来,无力一次,委屈一次。 就一次。 她的脸颊蹭着冰凉,闭上眼,人蜷缩起来,像是婴孩,就这么昏沉地睡过去。 房门被蓦然推开,苏屹双目赤红地走了进来。 他跨过门槛的时候几乎是用了跑的,却在关门后蓦然多了些紧张,垂眸直盯着蜷躺在地上的贺沧笙,愣是呆站了半晌没动。 他居高临下,可以看清贺沧笙身上的所有线条。女子的身份让一切颠倒,又让一切清晰,那雪白流畅的曲线不过是色\\相,苏屹真正在意的,是这具病弱娇\\躯后的心志和隐忍。 原来她与他一般行在荆棘丛中,遍身伤痕鲜血淋漓,却试图挣破锁链,拼出天地。 他觉得自己在此刻更加真切地看到了贺沧笙,可他想要更多,想要读得更清晰。 初遇情动,这样的悸动让人一世也忘不了。 风打起来,呼呼地敲着窗,拉回了一点少年人的心绪。他走过去,每一步都让心底的那点热度燃得更甚。 这人轻得可以,被他抄着双膝和肩头抱起来。苏屹的双臂很坚实,在触碰到贺沧笙的时候无可控制地绷得更紧,甚至轻颤起来。 珍宝在手,少年慌乱些也是情有可原。 酒劲儿和药物一起发作,贺沧笙毫无意识,侧脸蹭在苏屹胸前的时候惹得少年心怦怦跳。她那双妖娆的眼一闭,就只剩副倾国的容貌,遗忘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寒和时才的狠戾坚强都化作了任人摆布的安静柔和。 这种反差太要命了,还勾魂。 苏屹将贺沧笙放在软榻上,指尖伸向她肩头的伤。那些被白瓷碎片划出的痕迹深可见骨,皮肉翻烂,让他想触碰又不敢,只能紧皱了眉,虚着点了又点。 天知道苏屹有多想自己来给贺沧笙上药,亲自照料这个人,让她病好,看她醒来——可是他不能。 女儿身的这个秘密是她的逆鳞,此刻的他没资格挑明,也没资格知道。若是贺沧笙知道他今晚窥探,怕是只会对他彻底厌弃。况且康王还扣着他的母亲,情动又如何,世间最没用的就是情。 他不可妄动,从长计议才是好的。 反正……他不还是侍君么? 只要还在楚王府里,他就能进入贺沧笙的眼。 还有贺沧笙的心。 少年不知谦逊为何物,他盯着贺沧笙,既然心里有悸动,就是打定了主意要掠夺。 苏屹知道,眼下他得去叫芙簪进来,因贺沧笙的伤耽误不得,可他根本不舍得就此离去。 他蹲在软榻前,与贺沧笙处在同一高度,缓缓伸出手,拨开了贺沧笙颊边被汗湿的发。那无暇浸了月色的肌肤有致命的吸引力,少年却在最后一刻反转手腕,改用手背贴了贺沧笙的脸颊。 他连这点儿肌肤也是温热的,赫然接触,有些被贺沧笙身体的冰冷惊到了。他微微倾身,能感受到贺沧笙微弱却平稳的气息,星点地让人无比心痒。 少年本就压着强\\欲,岂料贺沧笙非在此时让他雪上加霜,似是喜欢他手上的温度,竟伸手握了过去。榻上的贺沧笙正是脆弱的时候,还紧蹙着眉,却将侧脸凑上来,轻轻呢叹了一声,与他贴得更紧了一些。 苏屹覆握着贺沧笙的纤指,说不清这一刻是狂喜还是惊诧,总之极其不愿撤开手,本能地想多与这人独处几刻。这样寂静的夜晚,他看得清女子颤动的睫,苍白的面,雪白的肤,令人心痛的伤,还有那双就算是闭着也勾到了他的眼。 这样近的距离,只要他微微俯身,就可以亲吻到贺沧笙。 就好像这个人是他的。 苏屹凑近了一点,又忽然停住了,半晌后长叹一声,猛地将头低埋到贺沧笙枕边。 他略微侧首,干涩的唇擦过贺沧笙的睫毛。那里被泪水微濡,颤动间显得很柔软,软? 苏屹咬牙,竟不敢再往前凑近,像是大犬似的趴床边低着头缓劲儿。 他是真糟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观阅。 第17章 靠近 苏屹如同泥塑木雕,不想动也不敢动。贺沧笙的呼吸轻轻撩落在他颊边,让下面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温度又腾地烧上来。 眼前这个女子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声因痛呜咽,每一个眼神,乃至于她的存在,都是搔在苏屹心尖儿上的猫尾,让少年轻颤着不知所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