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17节

    苏渺：“……”她是真没想到还能这样，草芯确实不脏。

    不说草芯，就说在乡下，农民下地干活会带上午饭，中午就在低头上吃，吃完继续干。有些人忘记带筷子勺子直接折两根树枝当筷子也是常有的事。

    那树枝还不如草芯干净呢。

    “可以，你等会儿我把那包辣条拆开。”苏渺把箱子侧方在一块大石头上，开口朝向自己，箱子平面上就能摆放辣条了。

    等她拆好包装，那小孩已经迫不及待地递过来五毛钱：“我要两包两毛的，一片一毛的。”

    苏渺先给他拿了两包两毛的，再把一片辣片串在草芯上递过去说了一句：“吃辣条容易上火，吃完记得多喝水。”

    小孩没回答，他已经迫不及待地一口咬在辣片上，被辣得斯哈斯哈的依旧不舍得停嘴，边吃边乐颠颠地找自己的小伙伴炫耀去了。

    围观的孩子早被馋得不行，兜里钱多的纷纷效仿第一个孩子，兜里只有一毛钱的就学着刚才那孩子去草丛拔狗尾巴草弄草芯，买一毛一片的辣条。恰好有两毛钱的孩子最纠结，一会儿想着买一毛一片的辣条可以买两片，一会儿又觉得两毛钱的辣条没准更好吃。

    苏渺想过辣条可能会吸引不少小孩，但完全没想到会那么火爆，她带回来的两包辣条还不到采石工下班时间就全卖光了，连她留给自己的那两包最后都没能留下。

    买完后还有不少小孩问她明天还卖不卖，苏渺只能遗憾地表示，可能明天后天大后天都没有了。

    在卖辣条期间，有大人带着小孩过来买辣条，看到苏渺箱子上还摆着一包拆开的手套，就顺口问了问一句卖不卖，然后连带着手套都零零散散卖出去两包。

    第30章

    傍晚六点半是采石工下工的时间, 采石工们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做饭吃饭，吃完之后还要回去继续干活，一直干到晚上□□点。

    薛海凤匆匆往自己的窝棚走, 在窝棚路口遇到一个工友的老婆, 这个工友也是刚来不久，他们一家三口住在窝棚里，丈夫去当采石工, 妻子带着孩子砸石子。

    工友的老婆见到她就问：“在路口卖手套辣条的是你女儿还是侄女啊？年纪最小的那个。”

    薛海凤不明所以：“年纪最小的是我侄女, 我女儿跟侄女都在干砸石子的活, 没在买东西啊。”

    “你还不知道呐？你侄女今天没去砸石子，她弄来一个大纸箱子说是帮人代卖辣条跟劳保手套，我还以为你知道。”

    那人话音刚落, 苏家三个女孩恰好到了。

    苏思拿出一包手套递给薛海凤：“妈, 这是苏渺帮人代卖的手套，她说可以拿一包给你们用着, 自家人用几个不用花钱。”

    一包手套给三个人分分正好能用上一段时间。

    薛海凤想问苏渺哪儿来的门路, 不过这里显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先进去吧, 我做饭, 你们歇歇。”

    “我做吧, 你多休息一会儿，晚上还要去干活。”苏婷说着已经一马上当先钻进窝棚里取玉米粉跟白菜。

    苏渺在后面推着自行车, 刚才跟薛海凤说话的工友老婆趁机凑上来问：“你是苏家的四丫头吧, 劳保手套怎么卖？”

    劳保手套的主要目标客户本来就是采石工们, 苏渺本来跟苏思她们商量好今天在窝棚这边来个地推, 要是卖不完再去附近村里卖卖看, 没想到她们商量的计划完全用不上，居然刚过来就有人主动问了。

    “零卖的话跟镇上一样一块二一双, 买的多可以给少点。”苏渺说着话，手上也没闲着，她把箱子打开给那大婶看，“您看，质量跟镇上没差别。”

    工友老婆拿起一双仔细看了看，确实跟镇上还有采石场的没差别：“我多买五双能便宜多少？”

    苏渺看附近有不少采石工回来，提高了嗓音说道：“买五双跟镇上一样，一块钱一双；您要是买十双能给到九毛，十五、二十双八毛。”

    一个路过的采石工笑道：“谁一次性买十几二十双那么多？一个人最多买五双。”他们去镇上也是这么买的，平时为了省路费看谁去镇上就让人帮忙买。

    苏渺也笑着跟他说：“您跟工友一起合买不就行了，一个人买五双，三个人合在一起买，凑钱一起给就是了，我又不会不卖。”

    那采石工一愣：“也是哈。”刚才也是脑子短路了，没反应过来还能这样。

    刚才那大婶急忙找人跟自己拼单，正值采石工下工的时候，找人一点不难，很快苏渺就成交了窝棚这边的第一单，大婶跟四个人拼的单，每人五双，总共二十双。

    十六块钱入账。

    有了第一个买的人，带着其他人也跟着一起买，都是十五双、二十双地买。

    才十几分钟，苏渺带来的手套就全买光了。

    还有人听说消息过来想买，过来后只看到一个空荡荡的大纸箱子，连苏渺让苏思给薛海凤几人的那包都被人强买走了。

    苏渺看还有那么多人要买，果断拿出纸笔：“还有谁想要手套可以提前在我这里订，我明天带来给你们，现在下订不管要几双统统给八毛钱的优惠价！”

    有人问：“一双两双也给八毛的价？”

    “给，都给，但是下订的人得先给一半的订金，不然我回去不好跟委托我的人说。”苏渺说完规定又说保证的话，“我家人都在这干活，我家就在永山屯，去屯里问都能问到，也不用担心我拿了钱跑路。”

    提前下订可比找人拼单更方便，并且连那些只想买一两双的人也全部一网打尽，要是有人想跟在她身后学着卖手套，短时间内在这里肯定没办法卖出去多少了，得等采石工们把苏渺卖出去的这批手套用完才会买新的。

    苏渺这次批发来卖的手套总共十包，零卖给砸石子的人两包，分别给苏思苏婷两双自用，剩下的七包半放到窝棚这边也就是杯水车薪，只有不到十个人买到了。

    剩下的人大部分选择在苏渺这里订货。

    苏思在旁边帮着记名字，苏渺负责收钱找钱，两人一直忙道采石工们全部去上工才有时间吃晚饭。

    今天她们的完饭依旧是玉米跟白菜，跟以往不同的是，配菜除了白菜还有苏渺分给苏思苏婷的辣条。

    苏思吃着饭便拿出记录的作业本跟苏渺说：“采石场的采石工不到四十个，有二十几个在窝棚这边住，下单的人有二十三个，住在这里的采石工几乎都下单了。其中三个人订十双，十一个人订五双，七个人订两双，只有两个人订一双，不知道住在村里的人知道这个消息后会不会来下订。”

    “他们现在不来也没关系，我们明天多进点货，保管谁来都有的卖。”苏渺数了数钱，数量对上了，用纸条捆起来另外贴身放好，继续说，“明天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进货？我一个人肯定拿不了那么多。”

    苏思想了想说：“还是让三妹跟你一起去吧，两个人抬够了，也能省点车费，我继续在采石场干活，三妹在采石场挣的少，不如跟着你一起卖东西。”

    苏渺点头：“也好，那明天就我们俩一起去。”

    吃完饭姐妹三人一起回学校，然后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一起数钱。

    辣条除去她们自己吃的，一共挣了十块七毛，手套除去给苏思苏婷用的四双，一共卖出九十六双，其中二十双是按照一双一块二的价格零卖，剩下的全是按照八毛一双的价格拼单团购，加在一起挣了八十四块八毛。

    两种加在一起一共九十五块五，减去五十块钱的本钱，纯收入四十五块五。

    苏渺把账一算，苏思苏婷忍不住发出惊呼：“一天时间，居然挣了快五十！”

    天爷诶！她们活了十几年，第一次见到一天能挣这么多钱的！

    而今天之前她们还是一个为了每天能在采石场砸石子挣四五块钱而开心奋斗的人。

    “怪不得人都说镇上临街的人家都是有钱人，临街的人家都做生意可不是有钱么！”

    苏渺道：“等我们以后有钱了，也买个临街的店铺。”

    “可镇上人不会卖吧？”苏婷挠头说，“要是我有这么一个天天挣钱的店铺，肯定宁愿自己留着做生意慢慢挣钱，也不愿意一次性卖出去。”

    “镇上买不到，可以去县城买。”苏渺记得这个时候县城的店铺也不贵，“县城的房子是按照平房卖的，你们知道县城的房子一平方买多少钱吗？”

    苏思苏婷被她的话吸引住了：“多少？”

    “大概八百块！楼房，六层楼那种，听说，一楼二楼三楼比较贵价格在一千左右浮动，四楼五楼比一二三楼便宜点，六楼最便宜，认真找找没准还能找到七百多一平米的房子。”

    “啊？几百块一平方还便宜？”苏思理解不了，“一套房子不得几十平方？买一套房子不得花几万块钱？我听大姑说镇上的房子不临街的话，五六千块钱就能买到。”

    苏渺：“……”是她忘了她们还没见过往后飞涨的房价。

    只好又换一个方式说：“可是买了县城的房子就能把户口转移到县城。”

    户口转移！！！

    苏思一双眼睛瞪得贼大：“户口转到县城是不是就能变成城里人了？！”

    “是！”苏渺再接再厉地鼓动，“你想想，我们现在一天能挣四十多，一人分二十多，干一个月就有几百块，要是再勤快点多批发点东西买，能挣更多。我们平时花销又少，用不了几年不就能买了么！”

    “是啊。”苏思忍不住低头算账，就算一天挣二十好了，一个月就是六百块钱，一年十二个月就是七千多，到时候她买顶楼，减掉吃喝花用跟上交家里的，她激动了，“按这么算，不到三年就能买一套县城的小房子！”

    看苏思那么激动，苏渺看到她算的账没再多说什么。其实如果顺利的话，苏思不到一年就能买，现在贷款审核可没后来那么严格。

    但苏渺自己想买就没办法了，她还是个未成年，得让家长帮忙，但她的家长……

    唉……不说也罢。

    第31章

    第二次去县城进货, 苏渺苏思苏婷三人全都往里投钱了。

    第一批货的五十块本钱苏渺本想全退给苏思，然后再三个人一起，每人出一部分钱合伙进下一批货。

    但苏思觉得自己没能帮忙去进货卖货, 不能理所当然什么都不做就跟两个妹妹拿一样的利润, 她又把那五十块钱交给苏渺：“你们多带点钱去以备出现意外情况，反正你又不会不还我，先用着吧。”

    苏渺想了想点头收下, 反正她以后不会让二姐吃亏就是了。

    最后除了那五十块钱, 她们每人再出二十五块, 苏婷手头没有那么多钱，就借了苏思的。

    苏渺用第一批货分得的利润加上自己以前攒下来的三块钱正好够投进去，三个人凑了七十五块本钱, 加上苏思的五十块, 还有采石工们给的订金四十块四毛，总共有一百六十五块四毛钱。

    进了货回来后就由苏渺跟苏婷负责卖。

    早上, 三个人都起了个大早, 跟昨天一样洗漱好就一起去采石场吃早饭。

    吃完早饭, 苏婷骑着自行车载着苏渺回校门口等车, 这次她们的速度比较快, 等的时间稍微有点长。

    没想到她们在校门口等车的时候，居然看到前两天喜滋滋回村通知村里人的罗叔。

    他开拖拉机拉了一车村里人来采石场干活, 路过的时候看到苏家姐妹俩, 便停下来跟她们打了个招呼说了几句话, 然后急急忙忙赶着载人去采石场了, 说是等会儿还要回村里载一车人出来。

    “看样子, 我们村里大部分人家都有人来采石场干活了。”苏婷有点担心，“四妹, 万一我们做小买卖的事被他们带回村里说怎么办？”

    “没事，我们就跟人说有人雇我们代卖东西，一个月给一百块钱，偶尔还给点吃的喝的让带回家，挣的钱跟砸石子差不多，又比砸石子轻松才做的。奶奶只是想要钱，我们每个月有钱跟东西交上去她才懒得管我们，等回家的时候再带上一点零食堵二哥的嘴就连带把她的嘴也堵上。”

    “好，我们现在是不是去跟二姐说一声，可别在村里人面前露馅儿了。”

    “不用，”苏渺相信苏思没那么傻，而且她昨天也跟别人说自己是帮人代卖，这是她早就想好的借口，“二姐知道该怎么说的。”

    昨晚跟今天早上吃饭的时候苏国胜父亲跟苏国明都问过这件事，苏渺一律回答是给县城的老板代卖，牵桥搭线的人是一个老师他们就信了。

    毕竟苏渺的学习成绩以及学校老师对她的偏爱很明显，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成绩好就是能有这样的好处。

    这年头村里很多人对于老师有一种天然的尊敬，在老师面前会不自觉地紧张、拘禁，他们肯定不会特地去找老师询问。

    况且苏渺只是含含糊糊地说一个老师给自己介绍这个活，又没说是哪个老师，他们真想找人问也不知道找谁。

    不过苏渺还是叮嘱苏婷：“如果大伯母私下问你，你就咬死了说那个老板跟采石场老板关系可能不太好，不让我们乱说。”

    苏婷表示：“明白了，我一定多注意，到时候也跟二姐说。”

    登上小巴车，苏渺递上去四块钱，苏婷跟在后面心疼得不行，找到位置坐下后悄悄在苏渺耳边小声说：“车费好贵啊，够咱们买两斤肉了。”

    苏渺笑了笑：“以后你挣得多就不觉得贵了。”坐车去县城对于村里很多人来说是一件值得回村炫耀的稀罕事，车费对于村民来说很贵，但以后工资会慢慢涨，车费最多只会涨到五块钱。

    在县城到镇上还没公交的时候收费不规范，节假日可能会涨到十块、十五块，但后来有了国营的公交车，会一直稳定在五块钱，二级公路修好之后车程也会更短一些。

    这一次苏渺跟苏婷挺幸运，这趟车上有个小巴车老板的亲戚要在东星菜市场下车，开车的司机特地绕到东星菜市场这边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