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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中青新闻社还是做新闻的地方。 这么多年的报道,社里做了不知道多少次禁毒的宣传,贾新安作为社长不可能不清楚碰毒就是雷区这件事。 可他还是碰了,还秉持着他人无知在运毒贩毒,这就从根源上罪不可恕。 但无论中青如何动荡,这都是他们内部的事,与别人无关。 这会,季向蕊在医院重新处理掌心的伤口。 从消毒酒精一直到上药,时鉴都寸步不移地陪在她身边。 季向蕊不是个怕疼的人,却因为时逢好久,时鉴始料未及的出现而让她莫名有了从惊险中有了起死回生的触动。 无论是国外的那条,还是现在的这条,时鉴都在关键时刻,都在她快要保不住自己的时候出现。 季向蕊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下表面云淡风轻,心里却波澜壮阔的难受。 明明感官已经在酒精的刺痛中趋于麻木,季向蕊却还是难以忍受地红了眼眶,低垂下头,毫无着落点地失神盯着包扎处理好的左手手腕。 她盯着那条他给她的手链,温热的眼泪骤然坠在手链上。 如果没有他,她这次是不是又不回来了? 季向蕊不敢想,是真的不敢想。 她强忍着,不让肩膀发颤,不让抽泣暴露。 却忘了,时鉴此刻就在她身边。 他足够了解她,便能敏锐地察觉她每一点情绪的变化。 时鉴没有逼季向蕊在难受的时候抬头看他,而是选择半跪着蹲在她身边,抬手擦过她眼角的泪。 他的指尖明显也似有若无地在颤抖。 但他最终还是稳住了,拿出淡笑,低声问她:“很疼?” 季向蕊同样听出了时鉴话里的哽咽。 她不想让他担心,只顾着摇头,紧抿着唇深呼吸,试图平静自己的情绪。 可不知怎的,季向蕊嗓子眼到现在都依旧发疼,似乎就因为蹬在船身朝着时鉴吼出的话,让她到现在都恢复不过来。 这种受困让她没有勇气去看他的眼睛。 季向蕊至此都紧绷着弦,精神的紧张让她忽然有种噩梦加重的感觉,尤其是一闭眼,船外下坠和上回跳船的场景交相重叠在一起。 每一帧的画面的骤转,都让季向蕊呼吸快要不过气,更是让她稳定不下来。 时鉴知道她不舒服,也就不再逼她说话,起身把她搂进怀里,耐心地陪她聊些别的话题,以此来转移处理伤口同时带来的痛。 然而,这种安慰只持续到季向蕊伤口处理完。 军区来接时鉴的人早就等待在外。 时鉴这次私自离队,待审处罚逃不掉。 现在事情基本落定,就轮到他回去接受处罚。 可这点,时鉴还没来得及和季向蕊说,季向蕊就抬眼看到了外面一排身着军装,神情严肃的人。 季向蕊意识到不好,紧张地抬头看现在还抱着她安慰的时鉴,冷不丁地,眼泪再次不受控地汹涌出来。 她不断地抬手用袖子擦泪,却就是很奇怪地擦不干净,怎么都擦不干净。 她仿佛猜到什么,就算手疼,也要紧紧抓住他衣袖,生怕她一眨眼的时间,他就不见了。 季向蕊想要强装镇定,现实却再不给她尝试的机会。 她哭急了,就问:“怎么回事?” 时鉴眼圈也没来由地发烫,但他还是尽量把说法的力度降到最轻:“没事,只是部队临时有事,现在要回去。” 可这是要他好好回去的意思吗? 这明明是要押他回去啊。 季向蕊知道这次可能是真的闯祸了。 她就算从小长在大院里,也没能亲眼见过军队的处罚会达到什么地步。 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她更加不能放他走啊,他要是再因处罚受伤,那该怎么办? 季向蕊现在听不进任何时鉴哄她的话,只知道拼命地摇头,晶莹的泪只管压抑过眼眶,逼得她浑身都疼,好似就没有一处能够安然。 季向蕊从小接受的教育让她清楚,在命令和感情面前,军人必须择优听从命令,她没有资格拦他走。 可季向蕊就是说服不了自己。 她不能松手,是因为她不敢松手。 时鉴每次都因为要保护她受伤,可她每次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她就像找不着北的没头苍蝇,永远只能分寸大失地站在原地,除了干着急,就找不到任何解决办法。 季向蕊真的觉得自己没用。 她从没一刻像现在这么无能为力过。 季向蕊想问他“能不能不走”。 但话滚到嘴边,她就放弃了,她知道她不能再雪上加霜,让时鉴再因为她陷入更深的两难境地。 所以季向蕊还是选择懂事,在该放手的时候选择放手。 她松开了他的袖子,站在原地,极力忍着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低哑着嗓,和他说:“921208,我等你回来。” 时鉴终究没再多说什么,只沉着声:“好。” 季向蕊望着时鉴离开的背影。 直到他一路走进军车,等着那一排军车淹没在如潮车流中,她才崩溃地从墙边跌下去,大哭出声。 彼时在军车上的时鉴。 就算是失神地望着窗外每一寸被疾驰而过的车甩在后面的风景,想着季向蕊的状态,他同样悄无声息地红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