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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时把人喊醒:“衣裳在石头后面。” 池先秋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睛,点点头应了。 池风闲不大放心,又嘱咐了一句:“魔气反复发作,恐怕有变,过一阵子我请太和宗的徐宗主过来再帮你看看,顺便让他把大徒弟也带过来,你二人也有好几年没见了。” 太和宗是医修门派,与玉京门交好,太和宗的首席大弟子与池先秋是从小就认得的朋友。 但是要请他的朋友上山来玩儿,这种话从他师尊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奇怪。 池先秋清醒过来,眨了眨眼睛:“师尊,你怎么了?” “没怎么。总是拘着你,不让你下山,是师尊不好。”池风闲摸摸他的头发,“你再睡一会儿。” “好。” 池先秋再醒来时,已经是天光大亮了。自觉已经恢复,便爬上岸,裹上披风要回去。 像昨日一样坐在火炉边把头发烤干,他再一次从架子上拿出自制的日历和记事本。 他盖着毛毯,屈着双腿,将记事本翻开,压在腿上。用仙鹤羽毛制成的羽毛笔吸了点墨,在记事本上的“李”字后边打了个钩。 大徒弟那边的事情已经基本解决了。 接下来就剩下小徒弟了。笔尖在“顾”字下边点了点,洇出几个圆形的墨点。 小徒弟这边比较麻烦。流落在关外的边陲小镇,身边可靠的人都死绝了,说不准魔后的人仍在暗地里追杀他。 小可怜。 虽然在锻剑堂挂了悬赏,但池先秋并不把希望放在这上边。要找小徒弟,还得他自己去走一趟。 可是要下山,他这样的体质,恐怕才走到玉京门山门外,就要飞回来泡水。 得在较长的一段时间内压制住魔气才行。 他对医药只是略通皮毛,但是要从修行的角度出发,或许另有办法。 他攥着笔,苦恼地抓了抓头发,不小心揪下鬓角的两根长发,又疼得直抽气。 正当他苦苦思索的时候,新系统忽然喊了他一声:“先秋。” 池先秋茫然地抬起头:“啊?怎么了?” “你做过一次任务,你应该知道,现在还只是前期准备阶段,距离第一个收徒任务发布还有几年。” 言下之意,就是让他不用着急,跟着既定的剧情走,顺其自然也好。 但是池先秋显然不这么想:“那是第一次任务的时候,我当时也不知道两个徒弟在哪里。现在知道小徒弟过得不太好,还是先把小徒弟带回来比较好。” “李眠云还算让你省心些,顾淮山……”新系统冷笑,顾忌着池先秋,没有把“白眼狼”三个字说出口。 新系统是看过第一次任务的大概情况的,他这样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池先秋垂眸,想到一些从前的事情。 顾淮山拜到他门下时,已经十五岁了。这个年纪的孩子,又是在街上流浪了好几年的小混混,不是很好管教。能乖乖地拜自己为师,主要是因为自己许诺他,跟着师尊,能顿顿吃肉。 顾淮山是为了活命和吃肉才跟着他的。他比李眠云会撒娇,会说软和话,但也不是出自真心,是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 池先秋一开始对他好,他不太放在心上。知道池先秋是真对他好之后,就有些肆无忌惮、挥霍无度。 后来顾淮山就入了魔,被魔界接回去了。他走之前,被怀疑伤了人,还是池先秋替他受的过。 再后来,青年人情窦初开,喜欢上一只小妖狐,甚至为了那只小妖狐求到了池先秋面前。 池先秋不太记得后面怎么样了,这部分的记忆好像在休眠舱里被清除了。总之池先秋潜意识里很讨厌那只小妖狐。 这样一想,好像连顾淮山也有点讨厌了。 他瘪了瘪嘴,平复好心情,还是继续思索压制魔气的办法。 罢了,现在的小徒弟才七岁呢,不是一个人,不跟他计较。 见他再次将注意力放在记事本上,仍旧拿着笔在上边写写画画,新系统就知道他没有放弃。 他不再劝。虚空的人形幻象站在池先秋的躺椅边,背着双手,稍稍弯腰,在看他的记事本。 笔尖游走,目光也从笔尖游走向上,顺着池先秋的手指、手臂,来到他的面上。 脸色比那时候红润一些。他是说,比池先秋在医院的时候。 那时候原来的系统在物色工作人员,他和旧系统站在玻璃门外,看着病房里经历过一次抢救、还在昏睡的池先秋。 旧系统说池先秋看起来很合适做穿书任务,热爱生活,有强烈的活下去的愿望,信念执着。 但当时他只说了一句:“病殃殃的。” 说完这话,他就走了。而今想想,却是他说错了,他全错了。 这个人就像月亮。像天上的月亮,又比天上的温和;像水里的月亮,却又比水里的坚韧。 池先秋忽然觉得耳边凉凉的,他揉了把耳朵,男人的幻象随之消失。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新系统,你要不要一只猫?” 新系统没反应过来:“什么?” “之前的系统就一直想要一只猫,他很喜欢附身小动物。” “我……”新系统顿了顿,“不要。” 池先秋笑了笑:“其实你是想要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