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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我们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呢,晚上回病房你再抱着我哭。” 警方那边的手续,陈妈妈的身后事,林又元的身后事,景泰集团未来的方向…… 这些事情昏迷的时候不知道还好,清醒了就如一座大山般压在了她身上。 林厌知道现在不是脆弱的时候,却还是微微红了眼眶:“嗯。” 宋余杭目光垂落到了她手中的信封上:“那这信……” 林厌轻轻放进了旁边的纸箱里。 “以后再看吧,等我有勇气也能放下这一切的时候再拆开来看看,她跟我说了什么。” *** 等林厌能下地走路,初南的尸检结果也出了,确认是本人无疑,而在林舸房间里发现的水晶球里的牙齿,也验出了微弱的DNA,和陈初南本人所留存的标本所匹配。 至此,横跨十四年的“6.18汾阳码头碎尸案”宣布告破。 至于他的地下室里,则发现了大量血迹,与未处理的新鲜尸块,更多受害者浮出了水面,一时之间关于这位“杀人狂魔”的新闻在社交媒体传播得沸沸扬扬。 林厌把初南和陈妈妈葬在了一起,墓地选的很好,依山傍水,松柏常青。 她红着眼睛把纸钱纷纷扬扬洒上了天,宋余杭则往墓碑前靠了一束白菊。 两个人默然静立。 良久之后,宋余杭问:“那封信,你看了吗?” “看了。” “她说什么了?” “她说谢谢。” 那封信的最后陈初南是这样说的:“小气鬼,从初中到高中,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认识六年啦,这六年里眼睁睁看着你慢慢长高,慢慢变漂亮,当然,性格还是那么臭屁~” “我时常会想,如果没有遇见林厌的话,我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的,大概是按部就班一眼就能看到头的那样吧,就像我妈妈一样,到了年龄,工作,结婚,生子,抚养孩子长大,孩子又重复同样的人生……” “可是因为遇见了你呀,人生开始从不可能变得逐渐有了一点点可能。” “你带我逃课去打电动,让我知道了原来世界上还有比学习更有意思的事;你偷偷带我去看电影,让我知道了原来世界上还有比江城市更远的地方;你让我见识到了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多姿多彩的另一面,让我从不向往变得向往,我也想走出去看一看,像你一样,将来挣好多钱,吃好吃的食物,给妈妈买大房子。” “这个夏天过后,我们即将各奔东西,但无论何时何地想起你来,你都是我的青春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是我陈初南最好的朋友,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呜呜呜,本来不想哭的,结果越写越伤感,好啦!今天是你生日,那就先祝你生日快乐,最后——” 女孩子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希望你前程似锦,平安、快乐、幸福地度过一生,以及……” 女孩子笔锋稍顿:“谢谢你,林厌。” 后来的林厌才明白,原来“谢谢”这个词也可以用来告别。 女人微微俯身,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唇角有了一丝笑意。 也谢谢你,初南,让我成为更好的自己。 到了下午,她们还没回去,江城市公安局就派人来请,两个人一起坐上了回城的警车。 审讯室里衣着整洁,穿戴制服的刑警在严阵以待,都是生面孔,大概是省厅或者公安部的人,为了避嫌,冯建国也不在。 宋余杭拉住了她的手,神色担忧。 反倒是林厌坦然些,回握住她,轻轻捏了捏,大踏步走了进去,在他们对面坐下。 铁门合拢,阻挡了她的视线。 宋余杭正欲踮起脚尖往里瞅的时候,有警员过来叫她,说是冯局有请。 她只好跟着对方往办公室走,三步一回头。 *** “姓名?” “林厌。” “年龄?” “三十三岁。” “职务?” “原江城市公安局技侦科主检法医师。” “为什么要去当卧底?” 前面的问题林厌回答得都很顺畅,唯独到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 办案人员都在看着她。 林厌沉默良久,一直到对面的刑警都有些不耐烦了,拿笔轻轻敲了敲桌子。 她这才懒懒掀了眼帘,嗓音有些不耐烦却掷地有声。 “为了保护活着的人,和替死者寻求真相,是我的职责。”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又有人问:“在卧底过程中有没有被敌方反渗透?” 接下来就是按照程序走了,对方的态度算不上好但也算不上坏,于是她也只是机械性地回答问题,不冷不热。 直到。 “既然犯罪嫌疑人已经伏法,你又为何冲上去殴打他,你可知,身为公职人员,此举亦也触犯了《刑法》。” 林厌沉默,盯着亮得刺眼的台灯上飞舞着的蛾子,眼睁睁看着它撞了上去,又被滚烫的灯管灼伤,死气沉沉地落在了桌上。 办案人员有些不耐烦,拿笔重重敲了一下桌子。 “回答问题。” 林厌轻轻扯了一下唇角,抬眸望向他。 问话人很年轻,和她差不多大。 “你有父母吧?” 对方一怔,她又转头看向了另一位年纪稍长些的刑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