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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从床边抓起那个文件夹往他手里塞,口没封好,掉出了两张机票和若干巨额支票。 “你拿着……拿着……去加拿大吧……” 林舸向来是个自控力极强的人,能将一切情绪都掩饰得极好,但此时此刻,若不是林管家还在场,他几乎能扑上去立刻拧断他的脖子。 凭什么?! 凭什么他要去加拿大,放弃国内好不容易获得的一切! 凭什么当初打着为他好的名义安排他去美国留学,可知他一个人在异国他乡都经历了些什么?! 好不容易学业期满,他满怀信心憧憬回国,想要进入景泰的核心实验室继续搞科研项目大展拳脚,林又元却一纸调令将他安排去了偏远的分公司当经理人,和专业完全无关,并且明升暗降。 他无法,只得辞职不干,和朋友四处借钱开办了自己的牙科医院,林又元因此勃然大怒,连他向来尊敬的母亲都口口声声指责他是个白眼狼。 和当年的林厌一样,林又元就是那样想把所有人的人生都掌握在手里的独断专横的家长。 不同的是,林厌选择了决裂,他选择了隐忍。 谁让他从小就是一副唯命是从胆小懦弱的好学生模样呢,所以就活该被所有人欺负吗? 林舸咬牙,也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现在脸上的表情太过于狰狞,他缓和了下来,回握住林又元的手,话说得婉转,语气却是不容置喙。 “林叔,对不起,我做不到。您既然把我当家里人,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抛弃景泰出国呢,我要留下来,与景泰共存亡。” “您早点休息,公司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他说罢,从他掌心里抽离了出来,起身离去,再没回头看一眼。 林又元靠在床头剧烈咳嗽了起来,管家替他拍背顺气,又端起药水给他喝。 好一阵手忙脚乱,他才慢慢平复了下来,捂着嘴的帕子摊开一看,全是血。 林管家把手帕扔进了床旁的水盆里,扶着人躺下休息。 “老爷,睡会吧。” 林又元却豁然睁开了紧闭的双眼,混沌的眼神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精光。 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你看见了吗?他想杀我。” 林管家脸上浮出了一抹哀恸。 “老爷……” 林又元嘴唇颤抖着。 “让他来,我有话跟他说。” *** 林舸回到自己家,随从走上前来:“少爷……” 不等他把话说完,林舸已一把把人拂了开来。 “我妈呢?!” “少爷!”随从抬脚跟了上去。 林舸推开卧室门,几个家庭医生正围着病床抢救,仪器滴滴作响。 林母躺在床上,神智尚还有一丝清醒,看见自己儿子来了,眼底浮出一抹欣慰。 未等她笑出来,林舸冷冷一挥手。 “都出去。” 几个医生回过头来,面面相觑。 林舸面无表情:“聋了吗?都滚出去,让她死!” 林母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仪器上的数值骤跌,眼看着这就要滑到了谷底。 在他的强硬命令之下,医生只好放下了手中的针管,纷纷埋头走了出去。 林舸对随从打了个眼色,他略一点头,表示自己会处理好,并且替他们阖上了门。 林母的表情已由欣慰变成了惊恐,在他一步步逼近床边的时候,嘴里发出了含糊不清的求救声。 “嗬……嗬……”她的呼吸跟扯风箱一样沉重。 林舸替她摘下了氧气面罩,缓解她的“痛苦”。 “妈,撑了这么多年了,不容易,你也辛苦了。”他一边说,默默红了眼圈,脸上溢出温柔的神情来,轻轻拔掉了她手背上的输液针头,血珠四溅。 林母已连痛哼都发不出来,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泪意,拼命摇着头。 林舸打算去解贴在她身上用来维持生命体征的电极片。 “妈,临死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您……” 他手一顿,林母仿佛看见了一线生机,吃力地点了一下头,示意他说。 “我究竟是谁的儿子?我爸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一边说一边抚摸着妈妈的脸,替她擦泪,最后掐住了她的脖子,脸上溢出了一抹癫狂来,咬牙切齿。 “说啊!你究竟和林叔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要和他搅合在一起!!!” 他提高了声音冲着她咆哮。 仿佛是为了印证些什么,随着他的怒吼,生命监护仪上的数值飞快跌落,坠入了谷底。 随着一阵急促又冗长的滴滴声,他还来不及用力,林母的脑袋已偏向了一边,眼睛还睁着的,满是血丝,眼球凸了出来。 他似触电一般缩回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 “妈?妈?” 得不到回应的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满脸都是惊慌失措。 “不是……不是我……我没有用力……妈!” “妈!!!” “啊啊啊啊啊!” 他浑身脱力,在床边跪了下来,捧起她已经冰凉的手贴在了自己脸上,痛哭流涕。 *** 在林舸走后,林宅又来了一位陌生访客。 他甫一进去,就打算脱帽敬礼,林又元坐在床上,服过药气色比刚刚好的多,摆手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