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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个养猪场吧,想吃肉,想让大家都富起来,就不用再吃苦了。” 余新叶被压了三天,精神尚可,一听这话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那我给你当伙计,你当老板,咱们一起发家致富。” 第五天。 李海的水壶空了,去拿李洋的,被人一把夺了回来。 “哥,这点水留着给余哥喝。” 李海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妈的,老子浑身没有一丝力气了,没力气干活咱们都得死在这儿!” 余新叶躺在地上,脸上都是灰,另一半身子也快没知觉了,他想说话,已经说不出来了。 “哥!”李洋去抢。 李海拔开了瓶塞,一股脑灌进了嘴里,抹抹唇角把水壶扔在了地上。 “李洋你鬼迷心窍了吗?!我才是你哥!余新叶已经快不行了!只有我们俩还能动,只有我们俩能活着出去!走!跟我去挖洞!!!” “不,我不去,你放开我!” “你不去是不是?是不是?!”李海拖着锄头来回转悠着,像一头猛兽般地咆哮。 “那你就在这等死吧!” 李洋本来以为他是在开玩笑,谁知道两天后,弹尽粮绝了,趁着夜里,李海还是走了。 李洋追出去,他们好不容易刨开的洞口又被大石头堵上了。 他哭着跑回来:“余哥,余哥,怎么办,我们出不去了,我哥他……他不要我了……” 余新叶唯一能动的左手颤抖着拉住了他的手腕,声音断断续续地:“别……别哭……余哥在……弟弟……答应我件事……” 李洋抹了一把眼泪,把手垫进他脑袋底下撑着:“哥……哥你说……” 那抓着他手腕的手紧了又紧:“照顾好你……你嫂子……和……和俺闺女……有时间去看看……看看余姨……她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你帮哥……帮哥照顾着点儿……” 李洋连连点头,泪就落了下来。 余新叶的手摸到了他们前几天用来挖土的镰刀,李海虽然走了,却还是给他们留下了工具。 他抓在手里笑了笑,攥进了自己掌心里,猛地往回一勾手,血流如注。 李洋扑了上去,替他捂着伤口:“哥!哥!” 余新叶面色惨白,勉强笑了笑:“别浪费……快喝吧。” 那段黑暗的日子后来李洋已经逐渐模糊了回忆,可是他始终记得一个词:茹毛饮血。 他不记得在里面究竟待了多久,饥寒交迫,本能促使他去吸余新叶的血,一开始还是热的,后来逐渐就凉了,再后来他的尸体就臭了。 而李洋也终于人不人鬼不鬼地爬了出去,变得面目全非。 那些淳朴的村民连一口水都舍不得施舍给他,见了他就跑:“鬼啊!” 包括村口那个喜欢他的姑娘,于是他就杀了她。 他发誓他不是故意的,只是想给她点颜色瞧瞧,谁知道等他回过神来,人已经没了呼吸。 李洋失魂落魄,跑了两步,却还是倒了回来扒拉着她身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随后跑去了余新叶家,早已人去楼空,拆迁的人把他赶了出来。 “神经病吧?!哪来的疯子,滚!” 他是从余家背后的垃圾堆里捡到余鲸的,襁褓破烂不堪,婴儿脸色青白,已经奄奄一息了。 李洋把从那个女孩身上搜刮出来的一点钱全部拿来买了奶粉,坐在桥洞底下拿垃圾堆里捡来的奶瓶一点点喂她喝着。 从那一天起就开始了他和余鲸二十年如一日的漂泊。 后来,他也曾带余鲸去找过余姨,老人接连遭受打击,早已是风烛残年,躺在床上不住咳嗽着,破旧的小茅屋四处漏风,摇摇欲坠。 李洋把抢来的钱放在了廊下,抱着孩子离开了小河村。 他一个没文化没学历又被注销了身份证的人,带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幼童已是力不从心,又怎么再兼顾一个已到晚年浑身是病的老人呢。 这世上,多的是阴差阳错和有心无力。 不是没有想过找一份正儿八经能糊口的工作。 “学历?” “大学……”对面招聘的人眸中一亮。 李洋低下了头:“退学了。” “滚滚滚。” 工地上。 “就那小子,上工还他妈背着个小孩,一天天地也干不了多少活,还得多长一张嘴吃饭。” 到了晚上,他就被辞退了,捏着只有谈好的一半的微薄的薪水,还不够他买一罐奶粉的。 “我跟你说啊,咱们是工地不是慈善基地,给你钱已经是老板看的起你了——”工头趾高气扬,见他迟迟不接,径直把钱甩在了他脸上。 李洋扑上去,抄起一旁放着的榔头就狠狠砸向了他的脑袋,直到头盔碎了,工头逐渐没了动静。 李洋把榔头扔了,拿衣服擦着地,匆匆跑回了家,抱起孩子开始下一场逃亡。 就这么,从小河村到五里镇,再到庆安县,后来又陆陆续续去了许多地方。 余鲸跟着他已经两年了,到了咿呀学语的年纪。 李洋靠捡垃圾为生,某一天夜里回家,余鲸开始吐奶,他抱着孩子去医院。 医生告诉他说:“估计是先天性肾病,治不好的,做个心理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