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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离市区的偏远小村庄。 入了夜,一切静悄悄的。 安静的山路上只听见了男人扯风箱一般沉重的呼吸声。 他一边跑一边回头,跑得跌跌撞撞,远处村落里传来几声狗叫,他更是吓破了胆,抱着脑袋就往地上滚。 也不知道跑出去了多远,狗叫声停了,山路静悄悄的,只有蟋蟀知了的虫鸣声。 男人松一口气,在小溪边停了下来,狠命往脸上扑着水,又俯下去喝了好几大口,这才起身,环顾四周,瞅见不远处有一个公用电话亭,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一轱辘跑了过去。 他拨下一串号码,响了好几遍才接通。 “喂?” “是我。”男人压低了声音:“你他妈的不是说出了事会保我?条子都他妈追上门来了,老子被打得连裤衩都不剩了。” 那边沉默些许。 “不是说让你往南走,出海坐船。” “你他妈少给老子废话,给我弄个新身份证新手机号,在边境接应我,否则我要是落到条子手里,你他妈的也吃不了兜着走!” 他说完这段话后信号出现了短暂的延迟。 “喂?喂?”男人压低了声音吼,就差要叫出他名字的那一瞬间,对面的人开口了。 “行,没问题,车牌号滨AH4578会带着你的新身份在边境接应你,你一路向南,坐大巴别坐火车,很快就能到。” 男人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挂掉了电话。 坐在黑暗里的人扣出了手机卡放进了碎纸机里绞得粉碎。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膝盖数着节奏。 没关系,卡不在了,人也很快就会死了。 第35章 自由 因为身体原因, 宋余杭参加专案组的请求最终也没能被批准。 赵俊峰的意思是这次会给她记功, 坐在床上的人听完半晌, 抿紧了唇角。 病床一阵咯吱作响,宋余杭自己拔了针坐起来,胳膊撑在床沿上想要下来。 赵俊峰回转身,一个箭步按住她:“你伤刚好,不要命了?!” 宋余杭抬眸,迎上老厅长的眼神, 顶着他的手往起来爬:“这个奖我没脸拿,林厌是跟着我一块出来的,哪有我受奖她受罚的道理,更何况从警衔上来说,我是领导,错误地判断了局势以至于轻敌没有向上级申请配枪是我的失误, 若是拿了枪说不定就不会陷入那般艰难的境地。” “再说当时情况危急,又怎么确认歹徒是真的丧失了抵抗能力呢, 她是为了我才……这个责任我愿意承担。” 她才刚出了ICU, 还远远不到能够下地走动的程度, 赵俊峰不敢再拦她, 害怕她挣扎起来再把伤口崩裂了,于是手上力道一松。 宋余杭就撑着床沿慢慢站了起来,脸色苍白,额头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她咬着牙,腿脚都在打颤, 缓缓举起了右手,指尖都在抖,声音却是铿锵:“我愿意同林厌一起接受审查,请组织批准!” 赵俊峰抖着唇,恨铁不成钢,这两个人倔起来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负手来回踱着步,看一眼摇摇欲坠的她,终于忍不住出声道:“坐下!这是命令!” 宋余杭巍然不动,甚至还站直了些。 赵俊峰气得不行,指着她的鼻子骂:“林厌给你灌什么迷魂药了你!你们技侦一个个地都跑来替她求情,我还当什么厅长,趁早摘了乌纱帽不干了得了!凭着你们的喜好抓人放人岂不是更好?!再说了这上上下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这是我一个人能做的了的主?!” 厅长之上还有省委,还有公安机关的监察部门。 这事他确实一个人说了不算。 但宋余杭眸中一亮,唇角就流露出了一丝笑意,手依旧举得笔直,即使脸色苍白,那双眸子却是亮若繁星。 “报告,林厌没有给我灌什么……迷……迷魂药,我在医院躺着,技侦其他人求情的事我毫不知情。妄想以私情干涉司法正义简直是痴心妄想!赵厅铁面无私实在是我辈楷模!” 赵俊峰都给她气笑了,手里宽檐帽径直朝着她的脑袋挥了过去:“我……” 仿佛又回到了读书的时光,她每次犯了错也是这样站得笔直挨训。 赵俊峰就一个接一个敲冬瓜似地挨个头上敲个爆栗。 “错了没?” 一群人哭丧着脸,有气无力:“错了。” 赵俊峰:“大声点!” 宋余杭带头喊:“报告教官,我们知道错了!” 如今看着面前这颗脑袋,少女已长得比他还高,十年磨一剑迅速成长为了出类拔萃的刑警,以一肩之力担起了保家卫国的重任。 这手怎么也敲不下去了。 赵俊峰悻悻收回手,把帽子扣上了自己脑袋,正了正领带:“行了,也别拍马屁了,我怎么教出你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人家背后自然有人关心,轮得到你在这咸吃萝卜淡操心!养好你自己的伤再说!” 宋余杭听了这话,举得酸痛的手才轻轻放了下来,她再也支持不住靠着床坐了下来,捂着胸口,喘着粗气,抬眸看他。 “既……既然这样,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 *** 三天后。 林厌躺在床上剥了一根香蕉吃得正香,狱医刚把针给她扎上,铁门哗啦一下打开了,走进来两个狱警手里拿着一串明晃晃的钥匙把手铐给她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