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5 没送出的礼物
晚上。 精致的布景下,灯光都被熄灭,只有餐桌上放着的烛台还在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对于坐在餐桌前面对面的两人来说,那光芒不算太微弱,也不算太明亮。 白蓝雪端起手里的高脚杯,和左惟墨碰杯。 左惟墨将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白蓝雪也喝光了自己杯里的果汁。因为她对酒精过敏,所以每回跟左惟墨一起来西餐厅,他都会提前叮嘱好侍者,让他们把她杯里的酒换成她能喝的饮料。 像这样的细微体贴,还有很多很多。 没有一次,白蓝雪不感觉到自己能遇见左惟墨是何其的幸运,就像左惟墨也觉得遇到她是最幸运的事一样。 “又是烛光晚餐,你会不会已经腻了?” 晚餐吃到一半,左惟墨看着正在吃鱼子酱的白蓝雪,问。 “怎么会?” 白蓝雪抬起眼笑着看他,“和你一起吃,吃什么都不会腻。” 左惟墨嘴角勾起,笑意变浓,正当他的手伸到桌子底下,想拿出什么东西时,白蓝雪的话打断了他的动作。 “我差点就把这件事忘了。” 她有些懊恼地说。 左惟墨看着她,桌子底下握着首饰盒的右手紧了紧,然后面上若无其事地问: “什么事?” 白蓝雪脸上的轻盈笑意早就消失不见,由此可见她要说的是很重要的事。这下轮到左惟墨懊恼,早知道他就早点把手里的礼物送出来,现在气氛都被破坏了。 “今天下午我在可儿的酒店房间里,她接到了一通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白蓝雪凝眉道: “给她打电话的人提醒她不要再见现在的相亲对象,还说对方和戴肯的人有关系。” 左惟墨算是一下子听到了好几个信息点,消化了一会儿才道: “她又相亲了?” 说到这个,白蓝雪有些尴尬,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左惟墨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有内情,略过这个话题道: “你记下那个号码了吧,我帮你查。” 白蓝雪点头,又忧虑地说: “自从颜阿姨和可儿来了费城之后,就出了很多事,虽然都是小事,但我还是觉得,她们快点回伦敦会更好。” 左惟墨看着她点头赞同,想到颜如玉那能嘚瑟的样子又有些无语。如果不是颜如玉非要逼着白可儿相亲,也不会惹出这么多事,那女人从头到尾都没做过什么明智的事,每个阶段都几乎是在被人利用。 不过看在对方这几年已经越来越老实,不再看不惯白蓝雪的份上,他也愿意对她客气点。 与此同时。 钟影走进位于富人区的高端会所,上了二楼后找到坐在窗边的那抹身影。 “你来晚了。” 戴肯浑浊的眸子盯着他。 钟影在戴肯对面坐下,淡然道,“路上堵车。” “你最近本事见长。”戴肯露出嘲弄的笑容,顿住片刻后才道,“我派人去跟踪你,居然被你威胁了。” 而且不仅是这样,钟影还给戴肯发了一封电子邮件,警告他再敢派人跟踪自己,那他们俩就撕一个鱼死网破,反正现在盯上戴肯的人很多,只要钟影随便投靠其中一方提供些许证据,就能让戴肯麻烦不少。 也正因为如此,戴肯才撤离了跟在钟影身边的人。 “我这么做不对吗?” 钟影微笑着,看着他道,“我是自由之身,你没权利监视我。” 戴肯的脸色变得阴森,冷笑着说: “你是铁了心要和我动真格的?” 钟影看着面前的老人就想到自己生父被杀的那段视频,画面中的杀/手对他父亲开枪时那不屑一顾的狠厉,鲜血喷溅而出时的凄凉,这一切都是拜对方所赐。 可现在,他必须要坐下来,和这个冷血的恶魔斯文地交谈。 “我真的搞不懂,你想要继承人为什么就一定非得缠着我?” 片刻之后,钟影做出疑惑的表情。 戴肯沉着眼眸,有些不耐烦般低声道: “我说过多少遍了,这是因为你是爱丽丝唯一的孩子,也是和我血缘关系最近的后代。” “可我生母不是你逼死的吗?” 钟影淡淡道,“你也放心把自己的家业交给她的孩子?你就不怕等你离世之后,我会把你积攒一辈子的财富都无意义地挥霍干净?” 戴肯嘴唇微张,他胸膛起伏了好一会儿,才一拍桌子道: “混账!” 钟影仍然保持着微笑,“这句话是骂你自己吗?骂得好。” 戴肯看着他,发现他和爱丽丝长得真的很像。透过他,戴肯好像又看到了曾经那个美丽活泼的少女,穿过花园和绿草坪,迎着阳光朝他跑来,无忧无虑地喊他爸爸。 那时候的日子,怎么也回不去了。 在爱丽丝还活着的时候,他从未想过修补和她的关系。他只是动用各种手段,想要强行让她离开那个东方男人,因为他不想失去自己的女儿。 他想,只要爱丽丝愿意和那个东方男人一刀两断,他就不用和她断绝父女关系了,她就还是他的宝贝女儿。 可后来发生的事,超出了他的掌控。 “你以为我是想害死她吗?” 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气息不稳道,“你错了,我只是想让她好好活着。” 钟影望着他,像是在看全世界最荒谬的人。 “嫁给那个东方人,她没有前途。她会被唾弃,浪费糟蹋了她高贵的血脉,像个罪人一样终生抬不起头。” 戴肯喃喃道: “而我想给她的是最好的一切,让她嫁给一个被美国人认可的社会名流。这个世界上最昂贵的东西,她将应有尽有。” 钟影沉默地听他讲完,才笑道: “但让你失望了,你给的东西她不想要。你说她嫁给我生父就是糟蹋了高贵的血脉,她们的结合是罪行,而我就是她犯罪的证据。即使这样,你还要让我成为你的继承人吗?” 戴肯凝视着钟影,许久不说话。 “怎么,你一直在逃避这一点吗?” 钟影指着自己,并不掩饰自己眼里的愤怒,“我是她和那个东方男人的女儿,而不论你承不承认,我的生父都是她合法的丈夫,她的爱人。你可以不承认他们的结合,但他们也不需要你来承认。因为自由恋爱是新时代赋予每个人的权利。她不是因为她天生的肤色才高贵,而是因为她真诚的感情,后天的善良而高贵。” 戴肯的嘴唇微微动着,半晌他才道: “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