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谈判

    秋日的景色有些萧瑟，不过长亭外的送别却没有一丝离愁的滋味，反而虚伪的让人有些恶心。

    虚伪半晌，杨勇那边终于完事了，杨瓒扯着嘴角过来，勉强笑道：“江阳伯年少有为，文武双全，我大隋有此良才，诸位宰相和将军可以安枕无忧矣。”

    临走还要恶心少爷一把？

    秦风撇撇嘴，淡淡的道：“滕王殿下行事端庄，堪为天下藩王表率，秦某在大兴城等着殿下治下的欢呼。”

    论恶心人的本事，他秦大少爷还真没服过谁，秦风一脸挑衅地看着杨瓒，仿佛在说：来啊，互相伤害啊！

    不过秦风这话还真比杨瓒的话狠毒多了，不仅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昏聩无奈，还隐含着杨瓒有反心的意思。

    等杨瓒率人离开以后，杨勇直接无视了旁边的刘远，低声问秦风道：“子玉，你的意思是说，皇叔有那个心思？”

    你才发现？

    秦风对杨勇的后知后觉有点无语，难怪这货历史上被杨广的一套组合拳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就凭这份反应速度，他输的是一点都不冤枉。

    冷笑一声，秦风不屑道：“这位皇叔在陛下还未登位的时候就数次刺杀陛下，目的无非是保住富贵。”

    “可当陛下真的登上那个位置，他一跃成为了藩王，心里为何不会想着更进一步？”

    “他数次派人暗害阿五，为的就是栽赃你和阿英，让陛下和皇后厌弃你们兄弟，至于目的…还需要我来说吗？”

    “狗贼！”

    动了真怒的杨勇连皇叔都不愿叫了，不过想来也正常，面对一个数次刺杀自己父亲，暗害自己妹妹，甚至栽赃自己的家伙，任他是至亲叔父，杨勇也实在尊敬不起来。

    看着刘远离去的背影，秦风长叹道：“人的贪欲永无止境，在北周的时候，滕王认为自己富贵至极，不愿作出改变，可如今，距离那个位置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他却会想着我为何不能更进一步呢？”

    杨勇皱眉道：“如此说来，岂不是每个人的贪欲都永无止境？”

    “没错。”

    秦风伸手安抚了一下跃跃欲试的大花，指着前面一排枯黄的杨树道：“看见那排杨树了吗？”

    杨勇点点头，不知道秦风思维跳跃的为何那么快，刚才还在说人的贪欲，怎么瞬间就转到杨树上去了。

    “万物皆有贪欲，像这杨树的贪欲就是努力生长，散播后裔。可这个世界却有很多的规矩，纵然这杨树再努力生长也无法刺破天空，人也是如此…”

    “知足常乐？”

    杨勇似乎领略到了什么，自言自语的开口道。

    “没错。”

    秦风笑道：“其实我的贪欲很简单，无需权势滔天，无需家财万贯，只求异族的铁蹄无法再踏上我汉人的土地，我汉民无需再受到异族的屠戮，如此足矣。”

    杨勇咀嚼了半晌秦风的话，满目神采道：“子玉，定能如此，定当如此！”

    确实会如此，但却不会是在你的手中…

    心中长叹一声，秦风笑道：“我听闻陛下对殿下下了禁足令？如今滕王已经送走，殿下也该回宫了吧？”

    “是啊。”

    杨勇颇为惆怅地点了点头，不过又神秘道：“不过我们很快就能再见面。”

    “什么？”

    秦风有点莫名其妙，不过杨勇却没有解释的意思，直接打马飞奔而去。

    …

    一夜好眠的秦风有些懒洋洋的起床，可还没等他吃完早饭就再一次见到了杨勇。

    “殿下此来何为？”

    看着杨勇那张笑眯眯的面孔，秦风很想一巴掌扇过去，可考虑到一家老小的性命，他只能无奈地忍了下来。

    “和你一起去典客署啊。”

    杨勇没有一点见外，直接抢过秦风的一张羊肉饼，边吃边说道。

    “殿下也去？”

    “嗯嗯。”

    杨勇口中含着那个羊肉饼，含糊不清地答应着。

    “就算如此，殿下不觉得早了点吗？”

    “早点不好吗？”

    这货不是杨坚派来捣乱的吧？

    秦风有点无语，反问道：“西域一战，我大隋可是输了？”

    杨勇无奈道：“卫王叔率军大胜。”

    “既然我军大胜，作为胜利者，我们为何要上赶着去谈判？”

    秦风不解道：“我们很急吗？”

    杨勇摇摇头，大隋不急，急的应该是东西突厥才对。

    如今已经入秋，西突厥战败可不仅仅是输了一场而已，还意味着他们一直到明年春天都不会有什么额外的粮食来源，这个寒冬将不会很好过。

    东突爵虽然没有战败，但他们所要面对的情况却比西突厥还要恶劣。

    一来，他们的实力本就不如西突厥，大隋既然能收拾了西突厥，那收拾他们也没有任何问题。

    二来，东突厥可没有西域那棵摇钱树，他们的日子比西突厥苦多了，如今大隋不能劫掠，这个冬天只怕绝对会死伤惨重。

    所以对于两家使者来说，他们都背负着和大隋握手言和的重任而来，否则上次他们才不会对秦风那么客气，甚至不惜行贿。

    “既然不急，那咱们不妨去吃个早饭，让他们在户部好好等着吧。”

    “户部？”

    杨勇有点郁闷，吃早饭是没什么问题，毕竟他吃了秦风一张饼，可谈判为什么要去户部，怎么说都应该去礼部才对吧？

    秦风放缓脚步，对杨勇解释道：“礼部迂腐，他们早已习惯了对那些异族陪笑脸，当大爷一样供着，可户部不同，苏尚书可是有名的抠门。”

    纵马来到户部，果然受到了苏威的欢迎。

    “此次南征靡费不少，西域那边虽说战事不大，但也消耗了不少钱粮，若是能够贴补一二，想来今年我户部的日子能够好过不少。”

    苏威眉开眼笑地带着秦风和杨勇来到一个大房间，伸手推开门道：“殿下，这里足够了吧？”

    杨勇四下扫了一眼，点头道：“不错，让人收拾一下，就这里了。”

    收拾房间并不麻烦，无非就是命人打扫一下，搬些桌子椅子之类的东西就可。

    趁着这个机会，秦风满怀恶意地带着杨勇去吃大排档。

    “客官想要吃点什么？”

    距离户部不远的一个小摊旁，秦风轻车熟路地把杨勇带了过来，然后就受到了一对老夫妇的招待。

    “两碗偃月馄饨。”

    秦风大马金刀地坐在有些肮脏的小椅子上，并且招呼杨勇过来。

    “这能好吃吗？”

    杨勇看着那老太太有些缓慢的动作，觉得这玩意肯定比不上秦风家的羊肉饼。

    秦风有些期待地搓搓手，急不可耐道：“龙肝凤髓自然滋味卓绝，可这地方的美食同样别有风味，不吃绝对是要后悔的。”

    “子玉…”

    等偃月馄饨上来，杨勇看着那乳白色的汤汁，顿时就有些犹豫。

    “这可是鱼汤，赶紧吃，别说话。”

    一口汤下肚，饶是秋老虎还在肆虐的天气，可依旧让人感觉全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

    偃月馄饨馅料鲜美，杨勇从一开始的怀疑到后来的狼吞虎咽，直接把宫中的御厨给比了下去。

    “客官慢走。”

    清晨的小巷子无比静谧，一声慢走却让秦风有些恍惚。

    千年之后，这座无比古老的城池之中，是否也有人用着同样的口音在说着下次再来呢？

    一直到了户部，秦风依旧没能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总觉得自己正处在一种无比微妙的境界之中。

    “殿下万安。”

    牛弘来了，作为礼部尚书，出现在户部让他有些不爽。

    “敢问殿下，接待使者乃我礼部之事，为何要来户部？”

    杨勇指了指自己旁边的椅子，示意他先坐下，但却没有开口解释。

    牛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语气有点冲，只是当着秦风和一众小吏的面，他又拉不下来脸来赔罪，只能惺惺地坐到了一旁。

    不过屁股刚刚落到椅子上，牛弘又不爽了，因为他发现秦风竟然坐在杨勇的左边，而自己则在右首的位置。

    那小子凭什么坐尊位？

    不过没等他开口发难，秦风就率先开口道：“在开始之前，我有几点需要交代一下。”

    几个负责协助的小吏都束手站在了一旁，杨勇也摆出了一副洗耳聆听的姿态。只有牛弘没把秦风的话当一回事，坐在一旁低头研究着自己的手指甲。

    秦风缓缓起身，先是环视一周，见牛弘没把自己放在眼中也不以为意，郑重开口道：“此次三方会谈，我等应该先搞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作为胜利者，我们应该是一副什么样的态度？”

    不管懂不懂，或者在不在意，所有小吏都摆出了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就连杨勇也在皱眉沉思，只有牛弘依旧在研究着自己的指甲，仿佛那上面有无数绝世美女一般。

    江阳伯要发怒了吧？

    所有小吏，甚至杨勇都是这么想的，毕竟秦风脾气不好可是在大兴城里出了名的。别管什么太学祭酒，名门大儒，就没有他不敢怼的，牛弘虽然是礼部尚书，可这位应该不会隐忍吧？

    秦风同样看到了牛弘的姿态，可却只是笑了笑，仿佛根本不在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