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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他身体康健,怎么可能醒不过来!”薛明姝睁大双眸,高声道,“你们一定还有办法的!” 眼看小女郎就要与郎中起争执,苏慕宜急忙拉住她,“明姝,我们先进去看看情况吧。” 屋里的人都退了出去,只有褚叡和严郁陪伴在侧。 霍珣躺在罗汉床上,面色雪白,胸口起伏微弱。 见状,薛明姝再度哽咽,泣不成声,严郁将小女郎扶去圈椅坐下,让她暂且缓一缓。 褚叡双眸猩红,对她说道:“出事时,陛下身畔只有苏娘子,请问苏娘子,陛下当时可有什么吩咐?” 苏慕宜看着床上昏睡不醒的男人,想起他昏死过去前的那几句交代,“陛下说,遗诏交给了褚将军。” 闻言,褚叡恍然大悟,面上流露出痛苦神色。 “褚将军,陛下正值盛年。”苏慕宜轻声问,“为何会提前拟定遗诏?” 他尚未到而立之年,身体强健,膝下无子,这皇位又要传给谁? 沉默了会儿,褚叡才哑着嗓子开口,“苏娘子请随臣走一趟。” 苏慕宜与他去了书房,紫檀木书橱最顶层设有暗格,褚叡按下机栝,取出那个小匣子。 “这是陛下第一天来刺史府时,交给臣保管的一个匣子,陛下说,除非到万不得已,切记不可打开。” 匣子没有上锁,只贴了一张封条,苏慕宜撕去,打开木匣。 第一层放着一道明黄色诏书,一封密函。 他在信中交代褚叡,南阳王世子年方十七,聪慧机敏,宽仁温和,可立为新君,请他携遗诏回京,让朝臣们尽心尽力辅佐新帝。 至于他,死后火化,将骨灰与第二层的物件合葬。 苏慕宜打开第二层,里面放着一座小小玉雕和两个宝蓝色荷包。 其中一个荷包是她当年送给他的,另一个颜色陈旧,看起来有了些年头,绣了一个小小的“珣”字。 “苏娘子。”褚叡压抑悲伤,说道,“陛下他来漠北以后,总是随身携带一把匕首,那个时候臣就已经察觉出不对劲了,可是臣不敢问陛下,怕陛下心里难受。” “您离开靖安后,陛下悔恨不已,自知对不起您和英国公府,如果不是因为惦记着对北戎一战,兴许他早就追随您去了。” 苏慕宜将物件归置回原处,“褚将军,陛下尚未苏醒,还望您保守这个秘密。” 褚叡点头,又道:“城外抓获的活口还关在地牢里等候审讯,臣不便久留。” 两人离开书房,褚叡先送她回小院,而后才去地牢。 皎皎已经安然入睡,苏慕宜为女儿掖好被角,去外间清点行李。 霍珣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于情于理,她都应该等他苏醒后,当面道别。 忽然,一口香樟木打造的小箱箧吸引了她的注意。 苏慕宜打开箱箧,里面装着各色各样的孩童玩具,有大阿福、拨浪鼓、布老虎等等,还有一套贵重的翡翠首饰。 以及十四封信。 她拆开第一封,只见上头写道:祝皎皎四岁生辰快乐,今日是皎皎的生辰,阿娘有给你做好吃的吗?平素饮食,须多吃蔬果,少食甜腻荤腥为宜,如此才能养好脾胃。送皎皎一只驱邪的布老虎,希望皎皎和小老虎一样强健,在新的一岁远离灾病,平安喜乐。 …… 最后一封信: 祝皎皎十八岁生辰快乐,不知皎皎有没有遇到喜欢的郎君?成婚不宜过于仓促,须得看清对方的品性,切记要先带给阿娘过目把关。伯伯准备了一套首饰送给皎皎,款式大抵过时了,若是皎皎不喜欢,可收在妆奁中。皎皎将来成婚后,便要搬去与婆家同住,现下若有时间,尽量多陪伴在阿娘跟前。此外,若阿娘平日有什么病痛,及时送去看医,不可拖延。 每封信笺的落款,都是霍伯伯。 烛台“哔啵”爆出一簇焰火,而后熄灭,就着窗外渗进来的月光,苏慕宜将信笺放回小箱箧,心头涌上千百种情绪。 翌日,她带着皎皎去主院探望。 霍珣仍未苏醒,薛明姝守了整宿,一双杏眸又红又肿,嗓音沙哑,“郎中说,兄长的情况比昨天要好一些了,必定很快就能就好转的。” “明姝,你先去补个觉吧。”苏慕宜心疼地道,“这里我来看着。” 薛明姝精力不济,担心兄长今夜无人贴身照看,只能先去东厢房补觉,晚些时辰再过来侍疾。 送走了姑姑,皎皎跑到罗汉床前,手脚并用想要爬上去,却被母亲拦住。 “伯伯在休息,不能打扰。”苏慕宜轻声叮嘱女儿。 皎皎很是困惑,“阿娘,伯伯睡了一天一夜,为什么还不醒呀?” “伯伯太累了。”苏慕宜牵着女儿往外去,把她托付给仆妇照顾,免得吵到霍珣。 这时,汤药送来了。 原本应该是嘉宁县主帮忙喂药的,可眼下县主并不在,侍从犹豫地看着她,踌躇应如何开口。 苏慕宜主动接过托盘,“我来吧,这里没你的什么事了。” 她将汤匙换成最小的,每次都只喂小半勺,确认他咽下去后,再接着喂。 其实很早之前,她也侍奉过他喝药,不过那时她心里厌恶得很,巴不得早点完事。 如今似乎有些不同,她希望他能尽快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