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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此行携带了二十来个身强力健的护卫,与沙匪们打成了平手,火速驾车往东行去,想要甩掉这些亡命之徒。 车厢里颠簸得厉害,皎皎害怕地躲在张氏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风沙止住,四野寂静。 忽然数支羽箭破空而来,车夫哀嚎一声,滚了下去。 很快,护卫上前接替他的位置,奋力驾车。 那阵火光越来越亮,张氏哆嗦着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追过来的,并非蒙面沙匪,而是一小支北戎骑兵。 他们运气不好,竟然遇上了途经此处的北戎人! 北戎骑兵紧追不舍,羽箭密织如雨,护卫越来越少,张氏心急火燎,想起苏慕宜的托付,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便在这时,马车突然侧翻,摔到旁边沙沟里。 张氏拼命将皎皎护在怀里,低声告诫她,“小小姐,待会儿千万别出声。” 皎皎摸到黏糊糊的血,哭着说:“嬷嬷流血了。” 张氏捂住她的嘴,摇了摇头,皎皎不敢再出声。 北戎人追上前,劈开马车,车厢内只有一个老妪,肚子被碎片刺穿,血淌了一地,人已经没了气息。 领队上前,往她背上补了刀,吩咐手下抢走财物,迅速离开,继续往雁城行进。 直到周围再也没有动静,张氏睁开眼,支撑着起身,抱出藏在身下的皎皎。 护卫的尸首倒了一地,小家伙满脸惊恐,眼中含着泪。 张氏抬袖帮她擦去面上血迹,轻声道:“嬷嬷没事的,小小姐别怕,嬷嬷带你去蓟州。” 说着,她一手捂着腹部伤口,一手牵着皎皎,跌跌撞撞往前走。 她走过这条路,此处离蓟州还有十多里路,很快就能到了。 皎皎擦干眼泪,紧紧牵着嬷嬷的手。 阿娘说过,她已经三岁多了,要做个懂事的小宝宝。 天际泛起一丝鱼肚白的时候,张氏再也支撑不住,跌倒在地。 她年事已高,又流了太多血,能坚持这么久已是奇迹。 “嬷嬷,嬷嬷您怎么了?”皎皎跑过去,一双小手努力想要抱起她。 张氏没有力气再说话,拼命抬手,往东南方向指了指,意思是要她继续往那处走,然后才闭上眼睛。 皎皎哭了起来,“嬷嬷,快醒一醒呀。” 令人心碎的哭声传出去很远,听闻动静,严郁迅速调转马头,带领部下循声赶来。 黄沙之中,一位老妇人浑身染血,身上还伏着一个小小孩子。 据探子回报,北戎人出没在通往雁城的官道,他连夜出城查探踪迹,却不想来迟一步,只撞见了一辆失事的马车,周围散落着二十来个护卫的尸首。 他正要赶回城中汇报情况,就遇上了这对祖孙。 老妇人已经死了,小丫头嚎啕大哭,很是伤心。 严郁下马,把她抱了回来,小家伙冷不丁张口咬在他的手腕。 “你是坏人!我不要跟你走!” “小朋友,叔叔不是坏人。”严郁忍痛,耐心和她解释,“你们昨晚遇上北戎人,他们杀了你的祖母,现在叔叔带你回蓟州,帮你找到家人好不好?” 听到蓟州二字,皎皎松了口,抽噎着说:“我要回去找阿娘。” “我们刚刚没有发现你的阿娘。”严郁温声道,“叔叔不会伤害你的,等待会儿去了蓟州,就张贴布告,帮你找阿娘。” 皎皎用手背抹去泪,抬起头打量严郁,觉得他面相周正,不太像坏人,轻轻问,“叔叔能不能把嬷嬷也带回去?” 看清小家伙的长相后,严郁大吃一惊。 虽然他与苏慕宜不过几面之缘,但至今还记得她的容貌,这孩子竟然与她有七八分像! 他连忙问道:“你阿娘叫什么名字?她是哪里人?家住何处?” “阿娘叫阿兰珠,是舒弥人,我们住在雁城。” 原来是他弄错了,严郁收起惊讶,用披风裹住皎皎,并吩咐部下把那老夫人一并带上。 回刺史府后,他先找到薛明姝,把怀里酣睡着的孩子递给她看,压低声音道:“在城外捡来的,这孩子的祖母被那帮杂碎杀了,只剩她一个人。” 望着那张神似故人的小脸,薛明姝同样惊诧不已,“这不可能,苏姊姊分明已经……” 严郁把皎皎放到榻上安置好,将她拉到屋外说话,“我问过了,姓名籍贯都对不上,你说这世上会不会有长得很像的两个人?” 自然是有的,一想到此,薛明姝便有些伤感,“要是苏姊姊还在,她的孩子,定然也会是这般讨人喜欢。” “此事,我现在还不敢报给主上。”严郁道,“明姝,你先照看小家伙,等她醒来后,记得问一下她的名字,具体住在何处。” 薛明姝点头,吩咐浮翠去西市买两身小衣裳回来,等孩子醒来后,好给她换上。 因先前受了极大惊吓,皎皎这一觉睡得极沉,醒来时,日头已经偏西了。 床边坐了一个长得十分好看的姑姑,温柔地注目着自己。 “宝宝,别怕,姑姑不是坏人。”薛明姝柔声哄她,“告诉姑姑,你叫什么名字?” “皎皎。” 薛明姝又问,“皎皎,你知道家住在哪里吗?” 皎皎仔细回忆,给她指了个方位,薛明姝认真记下,把她抱起来,“走吧,姑姑给你洗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