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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长安城的永宁坊里,新开了家义学,恭亲王的世子殿下亦有参与。说来倒是新奇,这义学的主人——是个女子。”德诚躬身,一副准备聆听问询的模样。 元启眸中的得意笑容一闪而过,他正过身子,绷住脸上的得意,尽量一副惊讶的模样:“哦?有这事?女子开义学?” 鸿胪寺卿皱着的眉头渐渐散开,他忽地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直起身扳,道:“陛下!此时臣亦有听说,家仆还曾路过那义学几次。主人确实是个女人,而且听闻——是前朝侯府的千金。” “看来朕在深宫中,消息滞后许多啊,竟连此事都不知道。” 鸿胪寺卿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妥,犹豫道:“这······那女子虽名声大,开义学之举动亦是勇气可嘉。可她······和前朝有关联,这会不会?” 元启不咸不淡笑了一声,拖长了字眼询问道:“爱卿以为,前朝之臣如何?” 元启学了这么久的为帝王之道,自然知道说话留一半的道理,他留一半,手下的人自然会敏锐察觉到他情绪和观点的变化,而后根据他的变化改变自己的心思。 对上元启那双略带威严的眸子,鸿胪寺卿不由大惊,看来他们的陛下当真是不嫌弃出身,对前朝有牵扯的人不含半分嫌弃,他险些说错了话。不过细细想来,此举倒还真无不妥。 现今朝堂之中也有许多前朝旧臣,陛下对其过去既往不咎,而前朝旧臣也惧怕着自己的出身遭受嫌弃,一个个卖力得很,朝中倒是平静一时。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如今我朝鸿恩,她一家已是贤朝之民,若是推举此女入官,更能向外来客彰显我朝气度!” 鸿胪寺卿这句话可是不着痕迹将话题圆了回来,元启此时倒是享受起这种有人追捧的感觉,不能否认,这种心意达成的感觉确实不错。 宋乐舒。 他们已经两个月未见了,明明上次答应过她,下次再见面时就告诉她全部自己隐藏的细节,可现在看来—— 他们恐怕要直接在皇宫里见面了。 这会是惊喜吗?恐怕会是惊吓吧—— 但这样,于她来说是有益处的,又能解自己的相思之苦。 元启苦笑一声,旋即将自己的思绪拉扯回来,将全部的思念压在了心底。再度睁开眼时,眼中是一片冷然,目光触及到奏折上,看着上面那复杂又拗口的人名,思衬道:仅仅一个女子入朝,这还远远堵不上南都使节的嘴。 眼看婚期将近,卢夫人为自家小女儿找了个婆子教导姻亲之事,许是没排好时辰,那婆子第一日登府时和宋乐舒撞了个正着。 那婆子一脸和善,宋乐舒早就听卢家人说了这桩事,想了想卢凝安那迫在眉睫的婚事,便往后退了退,将学生让给了婆子。 自己在一边抓了把瓜子,慢条斯理剥着。 虽卢凝安名义上是侧室,可尚书左司郎中给的种种排场都是按照正妻的规模来。宋乐舒剥着瓜子之余,又叹了一声那郑夫人命苦,估计马上就要撒手人寰了。 婆子捏着帕子,教卢凝安怎么走路,拜堂之时该如何,合卺之酒又该如何—— 宋乐舒将剥好的瓜子嚼了几下,婆子拖着长音的嘶哑嗓音催的她昏昏欲睡,不多时那婆子附在卢凝安耳边低语了几句什么,紧接着就听到了卢凝安一声惊呼。 引得宋乐舒睁开眼睛,便看到卢凝安如煮熟的蟹子般红了个通透,婆子不经意间又对上了宋乐舒的目光,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模样。 宋乐舒大抵也猜到了是什么,忙哂笑几声,心道自己是该回避回避。 她起身欲离去,没走几步就被卢凝安叫住:“对不住先生,今日多有怠慢。” “无事无事,四小姐不用放在心上。” 许是为了逃脱那阵尴尬情绪,卢凝安带着宋乐舒走出屋子,而后东扯西扯聊了一会,最后才绕到了正题上。 “宋先生,我大婚那日,您会来吗?” 宋乐舒点点头:“你可是我第一个带到成婚的学生,当然要来。” 卢府的亭台水榭又批红纱,俗气之上添了喜气,简直叫人不忍直视。宋乐舒看着那景色一阵头疼,还不知道等到卢凝安真正出嫁时要是个什么热闹法。 听到宋乐舒的答复,卢凝安面上欣喜,不知怎的忽地眼前挂上了一层水雾,红着鼻子尖眼泪花直坠下来。 女儿家出嫁,哪有不感伤的道理?她眼里宋乐舒是自己的半个娘家人,还是这么多年第一个悉心教导自己的老师。 宋乐舒一阵心疼,她抱了抱卢凝安,道:“我是个守信用的人,你大婚那日我一定会到场,亲眼看着你出嫁。” 卢凝安喜极而泣。 宋乐舒倒是未成想,一向守信用的自己倒是第一次失信于他人。 第51章 主簿 小女子恭敬不如从命 九月二十八是个黄道吉日。 有道是天公作美,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不说,就连冷风都甚少吹一下。卢府和郑府相离甚远,卢凝安那顶轿子大抵要穿过半个长安城。 宋乐舒天方亮时便出了门, 街上的人倒是不少, 茶楼酒楼里窗门大开,男男女女议论或争执, 偶尔还能听到他们的笑声。 大抵都是议论着卢府的那门亲事, 有人觉得卢府高攀, 又有人觉得卢家四小姐嫁一个几十岁的老头子着实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