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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元启面前,宋乐舒永远试探不到他的态度。 一切都只能凭借她的猜测。 但宋乐舒不想在元启面前太过廉价。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元启在宋乐舒的眼中都是个礼仪教养极好的贵公子,他周身的气度便能告诉别人此人的身世——绝非平凡之人。 更何况宋乐舒能够确认,自己对元启亦是感兴趣的。 或者说,是有好感的。 从赵婆后,邻里街坊许多人都向宋乐舒打探过婚配之事,有些甚至还去试探宋家父子,能不能为自家的儿子或是主雇娶到她。 那时的宋乐舒才真正意识到,在这样的环境中,无论自己如何努力拼搏,他人眼中的自己都是需要一个大树来依靠的。 若是被迫委身于那些素未谋面之人,不如选择元启来得明智。 宋乐舒一番犹豫后,才开了口:“若是元先生身边缺个洒扫的下人,小女乐意为您奉上微薄之力。” 隔着雨幕,宋乐舒看不到元启的表情。 只听他说道:“洒扫的下人这种身份配不上宋姑娘。” 话落,元启颔首告辞,向着路的另一边走去,宋乐舒猜测他也是去休息了。 泊苑的下人引着宋乐舒来到了休息的厢房。 入门便闻到了一阵清醇的沉香气,屋里两个侍奉的丫鬟乖巧站在一边,看到宋乐舒后忙躬身行礼,恭恭敬敬道了一声:“宋姑娘。” 宋乐舒的视线短暂地在多宝阁上逗留了一阵,而后视线一转便看到了一个有些碍眼的屏风,不论是看格调还是装饰,这屏风都不应该摆放在这个位置。 像是注意到了宋乐舒的视线,一个丫鬟缓缓上前伸手要解宋乐舒的衣服。 宋乐舒吓得退了几步,丫鬟忙垂头认错,同时辩解道:“婢子伺候姑娘沐浴。” 话落,宋乐舒一张脸霎时煞白。 “沐浴?为何要伺候我沐浴?!” “主人吩咐过,姑娘淋了雨,既然来到了泊苑那便是最尊贵的客人,一定不能落下寒症。” 宋乐舒紧绷的神经却没有半刻的松懈。 屏风后的浴桶一片氤氲,宋乐舒抵着门板,嘴角浮现了一抹自嘲的笑。 元启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也在试探自己吗? 如果自己真的在泊苑宽衣解带沐浴,那下一步元启会做什么?留宿自己?而后让自己顺理成章成了他的外室? 还是眼前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胡乱猜测? 难道元启真是个冷面热心的正人君子,见自己一介女子雨中孤苦无依,所以才带自己回到泊苑,为她解临时之困? 宋乐舒捏紧了自己的袖口,看着跪在自己脚前的丫鬟。不自觉维持着面上的镇定,可心里却宛如一阵阵鼓擂般心脏狂跳不止。 要赌一赌吗? 如果元启真的对自己别无所想,那么她宋乐舒便也算是赌上了名声了。 一旦被邻里街坊知道她宋乐舒只身入了男子的家宅,且宽衣解带沐浴更衣,只怕是名声要差如勾栏院的娼/妓般。 父兄都会拿着家法等着自己。 自己日后那如履薄冰的生活可见一斑。 宋乐舒咬咬牙,暗暗笑道元启真是好算计。将这等艰难的选择抛给自己,他现在一定坐在主卧里饮着茶,好整以暇等着自己的选择。 放下气节委身元启,还是保持教养自立于世—— 她一双小手死死攥着衣摆,不断攥紧又松开,最后骨节泛白,宋乐舒感到周身一阵发冷。 不知为何,她又想起了前朝和肃陵侯府倾倒的那一日。 她被人扯得跪坐在雪地上,来抄家的人叫着要把自己送入教坊司当娼/妓,而后那些侍卫说要先自己享乐一番。 长安的初雪啊,那么冷。 她那日得赦于气运,随后父兄入了狱,宋乐舒一个人四处求着昔日的亲眷,那些人早就投靠了今朝,依旧过着如日中天的生活。 面对她的苦苦哀求,无不想着如何算计自己,他们眼中流露出的笑容让宋乐舒恶心。 宋乐舒的心一阵阵抽痛,近些时日和父兄连日来的争吵。父亲骂她是宋家的不孝女,兄长对自己的冷落—— 宋乐舒怕了。 她不想再过一日那样的生活了。 宋乐舒闭目,狠下决心般伸出手解开了自己的衣服。如玉的肩露在了空气中,她不着寸缕绕过了屏风,入了浴桶中。 氤氲的雾气让宋乐舒的眼睛有些酸胀,她冰凉的身体逐渐回暖,桶内飘着些花瓣。 那两个丫鬟娴熟地伺候着宋乐舒沐浴,期间不发一言,简直懂事的不像话。 便是从前肃陵侯府也没有这等下人——每个动作都像是提线木偶般,宋乐舒一瞬间觉得自己是最尊贵的人。 即便自己不是最尊贵的人,在她们的伺候之下,宋乐舒觉得自己就像是要去见最尊贵的人一般。 是啊,恐怕今后,元启就要成为自己世界中最尊贵的人了。 第20章 藏娇 宋姑娘可听过金屋藏娇 温热的水轻淋在肩头,宋乐舒看着屋内的陈设,沉香气自有宁神悦心的作用,可宋乐舒此时并没有感到任何的心旷神怡。 她反而有些焦躁。 丫鬟用帕子擦拭着宋乐舒的背,她一转头时恰逢丫鬟收帕子,那水直接溅到了宋乐舒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