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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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理发店的老板娘对她深表同情,老头听到她的这番话竟也没怀疑,还一脸‘果然如此’的模样。 “什么残疾人协会,又不是政府组织的,不过就是一群无所事事的人凑在一起胡搞瞎搞罢了。”老头轻蔑的笑了笑,指向了那栋四层楼:“那块是市福利院,旁边有排小平房你看到了吧,紧挨着福利院的那户就是他们的聚集点。这群人没素质的很,在这的时候把附近弄得乌烟瘴气,没事儿就聚会、开会,搞得跟邪教似的。关键是一聚会就不分白天黑夜,有时候还很吵,后来周围的邻居都投诉嘛,就把他们给赶跑了。” 叶竹这会儿也明白了,为什么刚刚一问到这个问题,老板娘就变了个表情。原来是周围的街坊们合力把人给撵走了,估摸着是怕有人回来找麻烦什么的,这才略有戒备心。 “那您知道他们搬到哪里去了吗?” 老头许是不忍心看到她扑空,便挥了挥手示意她跟上来,两个人往前走了一会儿,老头停在了一家住户前,伸出手敲了敲门。在等待屋中人出来开门的功夫,他还顺便解释道:“这里住着的是那排平房的房主,当年也是他把房子租住去的,或许他知道呢。” 没出几秒,就有人把门打了开,露出了一张圆脸。对方看起来约莫四十多岁的年纪,看清门外的人后,立马垮起了脸:“孙大爷,您又怎么着了?还是说我又哪里得罪你了?” 老头小眼睛一瞪,指了指身边的叶竹:“我就带人找你打听个事儿。”说完,扭过头就走到了几米开外的地方,摸摸索索的从兜里掏出了一根卷烟,点燃之后惬意的吸了一口,浑浊的眼看着远方,似乎并不在意身边的情况。 房主冲着那个衰老的背影呲了呲牙,发泄完心中的不满后,调整了一下表情看向了面前的这个长相可人的小姑娘:“你想问啥?” 叶竹就简略的把来意表明了,内容与之前同外两个人说的大体上没什么出入,还连带着将老板娘跟孙大爷说的话给复述了一遍。 “啊,那个协会啊……”房主面露了然,又瞄了一眼老头的背影,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是,的确不是什么正规的政府组织,不过也不能就说人家是骗子吧?那是我的房子我还能不知道吗?里面很多残疾人的,有的坏了腿,有的坏了手,有的听不到,有的不会说。发起人是个生下来就没有右脚的哥们儿,他的初衷不过就是给咱们社会上那些身体有缺陷的人一个温暖的港湾罢了,至少他们在那里是不受歧视的,平等的。” “姑娘,咱先不说欠你钱的那个人,他是个品德不佳的并不代表协会里的那么多人都有人格缺陷对吧?当初这左邻右舍的,就是瞧不起那群人,闹着要把他们赶走。双方的确有因为这件事起过冲突,后来好些户居民联合起来找到了我,我当然是不愿意让那些人退租了,还因为这事儿僵持了一段时间。但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胳膊拧不过大腿,我也是个普通人,真架不住他们这么闹腾!房租到期后,我就没同意继续续租,让他们搬走了。” 房主说到这,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我和那个发起人后来还真有联系来着,因为他要过来搬东西,我顺嘴就问了一句。说好像是搬到了离着这边三条街远的春晖路上,但是太具体的我可就不知道了。” “谢谢您。”叶竹真诚的道了谢,然后又跟老头、老板娘分别告了别,马不停蹄的返回了车上。虽然只得到了一个相当笼统的地址,但好歹有个目标,若是她刚刚直接表明了身份,没准连这个消息都无从知晓。这些老街坊的思维还是比较固化的,一听到警察准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儿,为了避免麻烦,大多会选择独善其身。 她先是和言宇交代了一下情况,然后便发动了车子直往春晖路去了。 有些出乎二人意料的是,轿车刚刚转弯驶进了春晖路,他们就在道路左侧的紧挨着街边的那排楼房一楼改造成的商铺里,看到了目标人物的身影。 只见有些破旧的轿车流畅的停进了旁边的停车位里,之后二人先后下了车,过了马路停在了一家商铺前。这家商铺因为是居民楼一楼改造而成的,所以只是开了一扇不算宽敞的小门,门旁边还是那种老式的推拉不锈钢窗。不像左右两边的那些商家挂着各种照片,这户只是在窗户上面的位置上贴了一张白纸,上面是打印出来的三个字:光明堂。 “……”叶竹歪着头盯着那三个字看了好一会儿,神情多少有些复杂。真别说,弄个这种犄角旮旯的地方,再配上神神秘秘的招牌,最后加上那些平日里进出的人,还真容易让人联想到‘传销窝点’这类非法组织。 见言宇已经走上了门前的几级台阶,她自然不敢耽搁的跟了上去。二人撩开门口的纱帘走进里面后,屋子里并没有人,不过看起来倒是出乎意料的宽敞,大概四十多平米左右的地方没什么摆设,前面墙壁上挂着一块黑板,四周的角落里则是有着一摞一摞的塑料板凳。 “你们……”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疑惑的男声,从外面走进来的是一名年龄在三十七八岁的男子,身高中等。他穿着一套深蓝色的休闲运动服,脚上蹬着一双黑色运动鞋,瞧上去与常人无异。只是走起路来能够看出些许的不同,两脚落地的深浅不大一样,是不认真观察就看不出来的那种程度。 “你们找谁?”男人走到了二人的对面,稍微皱起了眉,神情中透着些许的防备。 “您是……光明堂的负责人吗?”言宇掏出了执法证,在表明了身份后开始在屋内转悠:“你们这个协会和我想象中的不大一样,请问怎么称呼?” “王雨。”男人的视线一直紧紧地盯着他,在得知他们二人是警察后,表情稍微松快了一些:“什么协会,那都是无聊的人给我们起的称呼,残疾人协会?呵……我们只是偶尔私下里聚在一起找寻一下生命中的光,虽然不正规,但好像也不违法吧?” “现在你们这个组织里,大概有多少人?”言宇接着问道。 “多少人?这个可不一定,我们这边是随时敞开大门欢迎各位残障人士的。大部分都是通过朋友介绍才会过来,不过有人加入就有人离开,没什么固定的人数,我也没有统计过。”王雨不解的回应,末了终于忍不住询问:“你们今天来到底是为了什么?稍后这里会举办一个定期的聚会,我还有很多的事要忙。” “这三人,您有印象吗?”叶竹上前,给对方看了看三名受害者的照片。 “他们……”王雨抬起手,点了点刁玟丽的照片,不确定的开了口:“这个我有点印象,好多年前我们这个组织刚开始的时候,她来过一段时间。叫……叫丽丽吧?至于另外两个我也有些印象,他们仨都是听障人士,所以关系不错,经常在一起互相交流,私下里应该也是挺亲密的。” “您还记得他们两个的名字吗?” “哎呀……我得找找以前的合照,照片后面都有名字的。”男人说着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了黑板下方的那个小矮柜前,弯腰从里面抽出一本相册,翻了两页之后取出了一张照片,确认无误后递给了他们。 叶竹接过来一看,果然从那张合照里找到了刁玟丽和那两名男性受害者,把照片调转过来后得到了两个名字:黄子明、耿阳。 “你们这一来啊,我倒还真想起一件事,虽然时间已经过去挺久了,但是让我记忆深刻。”王雨说着,干脆挪过一个塑料凳子坐了下去,稍微缓解了一下脚部的不适后,继续说道:“那会儿丽丽来我们这边有一段时间了,忽然有一天也是有人上门来找她,在我这边大吵大闹了一通,还把我屋里的东西都给砸了。” “哦?”言宇来了兴趣,黑眸缓缓眯起:“那人的相貌,你还记得吗?” 第206章 多尸墓(22) “哎哟,那我可记不太清楚了。”王雨挠了挠头,面色为难:“挺年轻的,短发……至于具体长什么样儿,我可说不出来。” 年轻,言宇心头闪过一个猜测,他扭过头冲着叶竹扬了扬下巴:“那个谁的照片给他看一下。” 叶竹短暂的愣了两秒,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她掏出手机找到了一张照片,递过去给对方看了看。照片的拍摄时间是在晚上,所以并不是特别的清楚,但是人物的五官还算清晰,不会对最终结果产生什么影响。 “我看看……你别说还真像!”王雨因为情绪上的变化,屁股还稍微从板凳上抬起来了一些,这个姿势对于他来说比较辛苦:“但那时候他来,要比照片中看起来瘦一些,头发也要比现在短上一些。” 还真是赵子峰啊。 对于这个结果,倒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可是值得注意的是,赵渤海一家口口声声的说这么多年都不曾联系过刁玟丽,他们究竟为什么要隐瞒曾经与刁玟丽见过面的事实呢? “他来的时候……好像是在刁玟丽开始不来这之前没多久,说起来丽丽最后一次来的时候,看着身上还带点伤,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人。”王雨回忆着,表情很是唏嘘。 “谢谢您的配合。”叶竹收回了手机,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感谢。 还没等王雨开口说些什么,就有两个人从门外撩开纱帘走了进来,看着他们在行动之间的不方便,应该是有着肢体上的损伤。看来方才王雨所提到的那个聚会,估摸着快要开始了。 见二人的视线一直在进门的那两个人的身上来回打量,王雨倒是很贴心的出言询问:“他们……他们都是这两年加入光明堂的,正常情况下应该不认识那三个人,你们想要问些什么吗?我想他们两个也会配合的。” “不用,不过难保后续不会再麻烦到您,希望您能够保持手机畅通。”言宇移开了视线,客气的和男人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王雨拖着那只不太方便的脚将二人送出了大门,因为下面还有几级台阶,所以他只是停在了门口处,友善的挥了挥手。 在言宇和叶竹返回道路对面的车里后,他们还顺着玻璃往外看了一会儿,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有大概十几个人走进了光明堂,看着人气倒是挺兴旺的。 “言队,咱们虽然现在得到了其余两名死者的姓名,但是我怎么有种强烈的预感,即便成功找到了尸源,未必就能在案情上起到什么大的推动作用呢?”叶竹微微蹙眉,觉得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不知道是因为太久没有休息了,还是因为一直没有遇到回忆中的那双眼。 自从回忆起前世生前的种种,似乎每一次闭上眼睛,那双犹如野兽一般的眼都会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如蚀骨之蛆一般,怎么努力都摆脱不掉,已经严重的侵入到了她的正常工作及生活。她不由得庆幸,这次的案子与她前世最后追查的案子有着很大几率的相似之处,如若不然现在的状态必然会对她的工作产生负面影响。 不,或许已经产生影响了,在侦查这件案子的过程中,她总是下意识的在寻找那双眼。可万一这起案子的最终凶手不是那人呢? “呼……”她下意识的深深呼出了一口浊气。 言宇听到动静侧过了脸,自觉的忽略了之前的问话,黑眸里盛满了关切:“你看起来很累。”这种状态持续了很久,大概是自从正式重启这个案子后,这些他都看在眼里,只是她不愿意说,他也不会轻易的问。 “是很累。”叶竹这会儿正坐在副驾驶上,想了想略微往驾驶位那边挪蹭了两下,缓缓地将头靠在了男人的肩膀上:“我想睡一会儿。” “嗯。”言宇垂眸,看着自己右肩上的那小半张脸,脸上表情柔和极了。他慢吞吞的抬起左手盖住了她的眼:“睡吧。” 也许只有几分钟,他的耳边就传来了逐渐均匀的呼吸声。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人送回副驾驶,并且调整了一下座椅的角度,外加给对方系上了安全带,他这才启动了车子,平稳的开上了路,准备返回到城阳市局。 叶竹其实睡得并不是太安稳,只是鼻间充斥着的那股熟悉又令人心安的淡香让她没有再次受到噩梦的侵袭。随着车子的行驶,摇晃间她断断续续的醒过来几次,不过粗略的看了一眼车窗外的景色后,又很快的昏睡了过去。 当轿车开进城阳市局的大院里,她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待到确定的确到达目的地后,便有些反应迟缓的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 言宇在她的后面也下了车,一直在她背后不远不近的跟着。直到二人上了电梯,他才状似无意的开了口:“我要去看看罗奇和彭哥那边的进展情况,你呢?” “自然是要一起去的。”叶竹想都没想就回道。 言宇闻言低声笑了,神情中透着的是莫名的愉悦。 叶竹狐疑的扭过头看了他两眼,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他到底为何发笑,等到反应过来自己颇有点‘夫唱妇随’的意思的时候,脸颊整个控制不住的一个爆红,与此同时伴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也向两侧滑开。 好巧不巧的,罗奇这会儿正站在电梯斜对面的窗户前透气,听到动静即刻就回了头,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你们……”他抬起了手,怀疑的眯起了眼。 好在言宇并没有给他说出什么不像样的话的机会,反而迈出电梯后率先开了口:“赵渤海一家有没有什么进展?张建豪和卓红那边呢?情况如何?” 罗奇只得被迫直起了身,跟在他的身边颠颠儿的往审讯室的方向走,嘴里边还抱怨着:“头儿,你要不要这么没人性啊?一出去就大半天,回来都快半夜了也不说歇一会儿,见面就问工作?人文关怀呢?都不关心我的身体健康吗?我可一天没吃饭了!” 言宇停下了脚步,淡淡的斜睨了他一眼:“我也没吃。” 所以彼此彼此,谁也别叫惨。 罗奇一哽,无奈的撇了撇嘴,怏怏的张了张嘴:“张建豪那边我调出了他的病历,的确是因为右手臂的神经受损造成了永久性的损伤,说白了就是落下了不少的残疾。他现在的右手我估计拿瓶矿泉水都费劲,别说杀人了,还一次性杀了仨,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他在手臂受伤之后先是住进了城阳市的第一人民医院,在第二天又光速转到了b市的一家医院,在那边做的手术和康复,前前后后时间大概有三四个月呢。从时间上来看,也不具备作案的可能性呀。” “之后我们又分别审问了二人,刨除去卓红那偶尔有些不着调的回应,我觉得他们在关于刁玟丽与张建豪离开那天晚上的叙述没有什么出入,基本一致。因为张建豪在受到袭击之后还给卓红打了电话,各种细节还都对得上。”少年掰着手指头把主要的交代了一番,然后又接了一句:“对了,在审完那两个人之后,杜队就和你们之前提到的那个王威队长联系了,对方这叫一个积极,不出一个小时就过来了,现在好像正在楼上办公室喝茶呢,光等着把人给带走。” “稍后再核对一遍细节,没问题就把人交给他吧。”言宇下了命令,转而问道:“赵渤海那里呢?” “哦,说到这一家子啊!”罗奇表情忽然变得有点奇怪,搓了搓手之后继续说着:“的确跟头儿你之前预想的差不多嘛,那个李霞看起来蛮厉害的,可惜是个外强中干的主儿,没吓唬上两句呢就噼里啪啦的全撂了。包括当初怎么虐待刁玟丽致使其离家出走的,又是怎么虐待老太太,把人一关在仓房就是好几天不给饭吃的。也交代了仓房中角落里和棍子上的血迹是怎么来的,说是三年前有一天老太太饿急了吃了邻居家的一碗面,被她知道了后就把人关在里面用棍子打了两下。” “没想到老年人身体脆弱,直接就给打吐了血,估计应该是造成了内脏的损伤。结果她就是把人给抬回屋里放在床上那么挺着,虽然找了村上的大夫过来给看了一眼,但是村医的设备条件很有限,她还没说实话,就这么给耽误了,后来没过多久老人就咽气了。”说到这,少年显得有些气鼓鼓的:“丫的,简直就是畜生行径,我看那个赵渤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老娘被媳妇给磋磨死了!” 对此,言宇只是面无表情的追问:“赵渤海对此怎么说?” “赵渤海?半天崩不出一个屁,回答什么问题都很含糊,反正这人说的话和肢体上的反应,给人的感觉就是怕老婆,深入骨髓的那种。承认自己懦弱,并且后悔到痛哭流涕。”罗奇显然很瞧不上对方的做派。 “那赵子峰呢?” 正巧这会儿三人走到了审讯室附近,罗奇指了指几步开外的那间审讯室:“这个赵子峰啊,看起来是三口人当中最精明的,现在杜队和彭哥带着吕自白在里面正审着呢,头儿你要进去瞧瞧吗?” “先看看情况再说。”言宇沉吟了一下,转身走进了旁边的观察室。 而叶竹和罗奇自然也毫无异议的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进了去。 第207章 多尸墓(23) 观察室内一如既往的光线暗淡,透过墙面上的大玻璃和墙上的扬声器,可以清晰的听到、看到对面审讯室内的情况。 “赵子峰,我劝你不要在做这些无谓的抵抗了,你的母亲李霞已经完整的交代了所有的犯罪事实,你敢说所有的一切你都是不知情的吗?”杜天成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用力的在桌面上敲了敲,表情严肃而又唬人。 “我一直都在外面工作,上学,你们指望我知道什么?”赵子峰有些不耐烦的反驳道,十分的理直气壮。 “刁玟丽还未离家出走的时候,你那会儿没上初中呢吧,谈什么工作上学?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她到底遭遇过什么,你敢说不知道?”杜天成脸上充满了戾气,眉毛竖起,口气愈发的凌厉。 “那时候我才十来岁,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能干什么?替她伸冤吗?再说了,我不明白你们警察现在追究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有什么用,我姐人已经没了,还能因为这点破事儿追究我母亲的法律责任吗?”赵子峰不屑的从鼻子里挤出一声轻嗤:“更何况,村子里谁家的小孩调皮捣蛋不挨棒子?我因为翻墙爬树我妈的棍子不知道折了多少根,我离家出走了吗?肯管教她不还是因为拿她当亲生的看待?是缺她吃还是少她穿了?” “你现在是觉得怎样?人死如灯灭,万事不追究?”杜天成瞬间就被气笑了,在桌子前来回踱了两圈步,最后停了下来继续问道:“那你奶奶呢?她的死亡可不是意外,是在遭受了你母亲毒打后拖着不就医,伤势恶化而亡,这可是故意杀人了!” “怎么可能!”赵子峰登时就出言反驳:“我妈是农村妇女,她不懂这些的,只是觉得没什么大事儿。顶多算个过失致人死亡吧,她又没想到我奶奶就这么死了。再说事后也不是没找人给她看病,这不是被那村医给延误了时间,最终才成了这样吗?我看警察也别光找我妈麻烦,你们不如去问问那个村医,怎么给我奶奶瞧的病!” “退一万步说,即便我妈动手打人不对,那也是自打年轻的时候就憋了那么一口气。在我小的时候,我奶奶不知道打了我妈多少棍子,怎么?你们不打算把她从坟头里扒拉出来,给她定个罪吗?” 这人的胡搅蛮缠简直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直接把角落里的吕自白气的撸袖子就想冲上去,好在彭一山眼疾手快的拦住了他,并且拽到一边好言劝慰。 观察室的叶竹抽空瞟了一眼旁边愤愤不平,直对着空气挥舞拳头的罗奇,有点明白了为啥这场审讯偏偏就把他给撇了出来。看来杜队心里有谱的很,要是放罗奇进去了,面对赵子峰这么个玩意儿,之后会产生什么后果还真是难说。关键吕自白是可控的,罗奇平日里跳脱惯了,真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后悔都来不及。 审讯室内,杜天成双手拄着精钢桌面,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以免被胸腔那股不断上涌的怒火而冲击到失去理智。他从事刑侦工作多年,自然不会像吕自白那般感情用事,在短暂的沉默后忽然翘起唇角笑了笑:“赵子峰啊,我是该夸你口齿伶俐呢,还是该贬低你的一知半解?是不是觉得在外面念了几年书就特别了不起啊,你也不看看这是哪里,公安局是随便让你撒野的地方吗?!” 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他的拳头毫不犹豫的落在了桌面上,屋子里甚至还回荡着钢板余震的‘嗡嗡’声。杜天成许是用上了吃奶的力气,即使拳头已经微微泛红,面上却是表情未变的,眼睛一瞪颇有几分气势。 赵子峰被这突然的变故弄的有点发愣,在他的心目中应该是觉得现在国家既然倡导文明执法,就算他蹦跶的再高,再无理取闹,警察也不会拿他怎么样的。猝不及防之下,他只能磕磕巴巴的再次开了口:“你……你……你们就不能有话好好说?” “行啊,好好说。”杜天成冷笑着拉回了自己的椅子,坐了上去:“现在咱们不如说说,二十年前你爸妈谋害刁玟丽父母一事。” “放屁!”赵子峰顿时就从审讯椅上站了起来,激动的大喝道:“公安局就可以随便说这种话不用负任何的责任吗?你们有什么证据?放屁!” 杜天成眼下反倒不是最着急的了,他姿态悠闲的靠在椅背上,就这么歪着头看着对面的人狗急跳墙。 观察室这边,罗奇对着玻璃对面指指点点:“他这个反应和李霞差不多,李霞在听到这个问题的第一反应就是立刻反驳,坚决不承认有这件事,想都不带想的。越是这样,我还偏就觉得越有猫腻,如果他们一家真的和当初刁玟丽父母意外身亡没有任何的关系,那么在听到警方的怀疑之后,不是应该先疑惑吗?或者先短暂的回想一下当初的情况?这赵子峰和李霞,就好像早就在心里把这件事想了千百遍一样,都没有犹豫迟疑一下。” “刁玟丽父母当初死亡的资料,你找到了吗?”言宇终于有了点反应,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