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内视

    黄金屯防营，屯防大人薛大勇的营房内。

    薛谨言跪在地上，一脸真诚认错的模样。主位上的薛大勇，则是一脸愤怒不已的表情，死死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家伙，恨不得一个巴掌把他拍死。薛大勇的亲卫们，个个严肃，个个如狼似虎，全都瞪着跪在地上的薛谨言。

    好一阵之后，薛大勇吐出一口浊气，情绪也变好了一些，他低头看看椅子的扶手，轻轻地摸了起来，声音低沉而有力：“念在我们两家祖上的密切关系，我才尽量照顾你，否则，单凭你的罪囚身份，你觉得你能够招到身份高贵的弟子？你觉得你能够吆五喝六，驱使屯防士兵为你办事？”

    薛谨言不敢说话，薛大勇则继续说了下去。

    “你想带着孩子们去峡谷试炼，说是训练他们的胆量，我尽管惊讶，最后还是支持你了吧，还把罪囚令暂时交给你使用，还命令屯防士兵无条件配合你，你应该知足了吧？你呢，了不得啊，居然命令孩子们，去给永罪者刺字，你这是安的什么心？你准备把孩子们训练成什么人？”

    薛谨言的脸上，开始冒冷汗了。

    “给永罪者刺了字，你就表扬，不给永罪者刺字，你就公然抢夺属于他的东西，你难道是劫匪吗？你难道还嫌罪孽不够深重，还想罪上加罪吗？幸亏情况出现了变化，最终打断了你的恶行！木头的老爸老妈，尽管都是罪囚，可他俩老早就在这里打杂，经常都能遇到我，如果你抢了木头的东西，或者伤了他，他俩跑到我这里来哭闹，你叫我怎么办呢？”

    薛谨言的身上，冷汗长流，可他不敢擦，也不敢抗辩。

    “你的六个弟子，你以为是你自己，凭着三代罪囚强者这个名声，成功招到的吗？哼，老实说，三代罪囚强者，在我的眼里，什么都不是！在我们黄金帝国的诸多屯防营里，哪个将军不是身经百战的强者，哪个不比你这个三代罪囚强者厉害？更不用说，作为帝国屯防营第一长官的屯防大人，哪个又是弱者，哪个不比屯防将军厉害呢？”

    说到这里，一股强大的气势，陡然从薛大勇的身上发出，直逼跪在地上的薛谨言。

    薛谨言的体内气血，立即翻涌起来，一股血腥味儿也出现在嘴里了，他的脸上和身上，更是汗出如雨，就连他的身形，都立刻缩小了一圈。

    眼见薛谨言的状况，薛大勇心有不忍，立即撤掉了强大如山的气势。

    ……

    “我的两个孩子不能出事，其它四个孩子也不能出事，你给我记住了！”

    “罪囚谨记在心。”

    “他们愿意当你的弟子，都是我这个屯防大人出面，替你争取的！”

    “罪囚明白。”

    “好了，你回去吧。回去后好好想想。”

    “罪囚遵命。”

    ……

    罪薛村，谨言大宅中院。

    薛谨言神情沮丧，独自站在院中讲授，他的六名弟子呢，都在各自的修炼小屋里修炼。

    在薛谨言的徐徐诱导下，闭目凝神的木头，在某一时刻突然发现，他的额头里面，居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亮点，亮点一经出现，迅速在他的体内游走起来，可是，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痛苦，反而给他带来了非常舒服的感觉。

    “这是什么东西啊？”

    木头大感惊讶，因为在薛谨言的讲授中，从来没有额头出现亮点之类的介绍。

    “那个亮点，就是你的视点，也是你的内视基点。”

    这个奇怪动静，自从在梅花山那个大厅里，第一次出现在木头的脑海中之后，已经多次及时出现在木头的脑海里面了，木头对它已经非常熟悉了。

    “视点？内视基点？都是什么玩意儿啊？”

    “视点，就是视线实际聚焦点；内视基点，就是内部视线聚焦基准点。”

    “内部视线聚焦基准点？这是啥呀，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呢。”

    “初修者的内视，往往不能聚焦，即使能够聚焦，也经常‘视非所想’，自然啦，你们初修者呀，往往不能清晰观察到体内世界的真实状况，所以初修者的内视往往需要矫正。”

    “这个我懂了。”

    “内视基点，就是你的内部视线聚焦基准点，也是一个参考点，实际上就是你此刻真正想要观察的位置。如果你不能看清亮点所在位置的状况，说明你的视点和内视基点错位了，需要努力修炼，需要努力内视，直到你的视点和内视基点完全重合，可以清晰观察亮点那儿的情况为止。”

    “天哪，原来内视这样复杂呀！”木头的内心，立刻大叫起来了。

    “是啊，内视是后天修炼而得的本领，不是人人皆有的天授本能啊。”

    “是吗，等等，我再好好看看，咦，我能够看清亮点那儿的情况……哦，哈哈，我这么厉害吗，我的内视不需要矫正吗？”

    “你的内视，已经矫正过了。”

    “哦，怎么这样说呢，我没有发现矫正过程啊？”

    “你的修炼很专心，你的矫正速度太快了，你自个儿还没留意就矫正完毕了。”

    “是吗？……嗨，哈哈，看来还真是这样的呢。”

    “不能内视，算不上真正的修徒；能够内视，才能算是修徒的一员。你要记住了，内视属于最为基础的修炼本领，需要强化修炼，需要随意拈来，唯有随意拈来，才能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我会牢记的，也会用心修炼的，你就放心好了。”

    是啊，木头懂了，也乐在其中，自当顺势而为，不会过于懈怠的。

    说实话，自从得到大金箍之后，神游异境的情况，就再也没有出现了，木头呢，就再也不是以前的木头了，不管是听讲、修炼还是做其它事情，他都比以前专心了，就连以前极其少见的乐趣，也跟着他出现了，最后的效果呢，那是好得太多了。

    而在永罪大峡谷呢，木头的收获也不小啊。

    在那里，木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诸多场景，那些场景表明，每个人都会犯错，每个人都很复杂，每个人都藏着一些秘密，可是，每个人也都有认错和改错的本来愿望，只要成功激发出那种本来愿望，就会成功制止每个人的个体恶行，自然也就成功制止了群体恶行。

    在那里，木头也发现了，那些屯防营士兵所犯的错，并不一定比永罪者和普通罪囚所犯之错更小。

    在那里，木头还发现了，大人犯的错啊，远甚于少年和儿童。

    以前的木头啊，单纯得就像一张白纸，在上面随便画什么都行，画什么就是什么，现在的木头呢，内心已经充填了不少人的害羞、尴尬、内疚、后悔、痛苦和哭泣等等片段，那些片段呀，全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全都具有深刻的意义啊，如果今后，还有人把木头当成白纸一张，还想在上面随便作画，随便向他展示和宣扬什么，那就非常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