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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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眼睛里泛着光芒的赫尔克里·波洛左右看了看眼前的两个男人,之后完美地压抑住了一个哈欠。 就在刚才,凌晨两点半,他被电话从睡梦中叫醒,坐上一辆劳斯莱斯披星戴月赶到这里。现在他刚刚听完两个男人的叙述。 “事情就是这样,波洛先生。”梅菲尔德勋爵说道。 他往后靠在椅背上,慢慢地调整了一下单片眼镜的位置,用一只精明的淡蓝色眼睛意味深长地盯着波洛,眼神中充满猜疑。波洛迅速地扫了一眼乔治·卡林顿爵士。爵士身子前倾,脸上带着小孩子一般的希冀。 波洛缓缓开口道:“是的,情况我都知道了。先是女仆发出尖叫,然后秘书从书房跑出来,接着不知道什么人进了书房,图纸就放在写字台的最上面,于是那个人把图纸拿走,跑了。事实就是——这一切都来得太方便了。” 应该是听出了波洛说最后一句话时所用到的特殊语气,梅菲尔德勋爵微微坐直了一些,他的单片眼镜掉了下来,好像是要提醒他注意什么。 “波洛先生,您说什么?” “梅菲尔德勋爵,我刚才说,这件事里的每一个环节都来得太方便了——对于那个偷东西的贼来说。顺便问一下,您确定您看到的是个男人吗?” 梅菲尔德勋爵摇了摇头。 “这我说不好。那只是一个——人影。其实我都在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真的看到过。” “乔治爵士,您呢?”波洛把目光移向空军中将,“您能说清那到底是男是女吗?” “我什么都没看见。” 波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突然快步走到写字台旁。 “我可以保证图纸不在那里,”梅菲尔德勋爵说,“我们三个都把这堆文件翻过好多遍了。” “我们三个?也就是包括您的秘书?” “是的,卡莱尔。” 波洛突然转过身。 “梅菲尔德勋爵,告诉我,您第一次走到写字台前时,摆在最上面的是哪一份文件?” 梅菲尔德勋爵皱起眉头,努力回想着。 “让我想想——对,是一份有关我们防空阵地方位图的简易备忘。” 波洛灵巧地拿起一份文件,递给对方,问道:“是这份吗,梅菲尔德勋爵?” 梅菲尔德勋爵接过文件扫了一眼。 “是的,就是这份。” 波洛又把文件拿给了一旁的乔治·卡林顿。 “您注意到这份文件了吗?” 乔治爵士接过文件,伸长手臂离远了看了看,然后戴上了夹鼻眼镜。 “是的,没错,卡莱尔和梅菲尔德翻文件的时候我也在场,这份是在最上面。” 波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把文件放回到写字台上。一旁的梅菲尔德十分不解地看着他。 “要是没有其他问题——”梅菲尔德勋爵说。 “当然有问题。卡莱尔,卡莱尔就是问题!” 梅菲尔德勋爵的脸色开始泛红。 “波洛先生,这事儿和卡莱尔没关系!他做了我九年的机要秘书。我得特别说明一下,我所有的私人文件他都可以拿到,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复制一份图纸,并搞到上面所有的细节说明,完全不用这么麻烦。” “谢谢您的提醒,”波洛说,“要是他真这么做了,就不需要上演这么一起笨拙的盗窃案了。” “不管怎么说,”梅菲尔德勋爵说,“我相信卡莱尔,我能为他做担保。” “卡莱尔,”卡林顿粗声说道,“他没问题。” 波洛优雅地摊开双手。 “但这位范德林太太——她有问题?” “她肯定有问题。”乔治爵士说。 梅菲尔德勋爵以更为谨慎的语调说道:“我想,波洛先生,范德林太太的那些传闻,想必不会是空穴来风。外交部那里会有更多更详尽的记录。” “你们还认为那个女仆是她的同谋?” “毋庸置疑。”乔治爵士脱口而出。 “依我看,可能性非常大。”梅菲尔德勋爵说得更为谨慎。 出现了一阵沉默。波洛叹了口气,心不在焉地扒拉着写字台右手边的几份文件,然后开口道:“我想这些文件都和钱有关系吧?我的意思是说,被偷走的那份文件一定意味着一大笔钱。” “如果用对地方的话——当然。” “比如说?” 乔治爵士说出了两个欧洲权势的名字。 波洛点了点头。 “这件事是众人皆知的吧?” “范德林太太肯定是知道的。” “我说的是所有人。” “我想应该是的。” “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应该都知道这份图纸值多少钱?” “是的。不过,波洛先生——”梅菲尔德勋爵显得很局促。 波洛抬起一只手,阻止了他。 “我要彻底检查一下。” 他突然站了起来,一个箭步踏出落地窗,借助手电筒仔细检查露台另一边的草丛,不错过任何一个角落。 屋里的两个男人看着他。 回来后,波洛坐下来,说道:“梅菲尔德勋爵,那个坏蛋,冲进阴影里的恶人,您当时没有去追他吧?” 梅菲尔德勋爵耸了耸肩。 “花园尽头连着主路,如果他早就安排了车子等在那里接应的话,一分钟就逃远了——” “但是外面有警察啊——侦察兵什么的——” 乔治爵士抢过话头。 “波洛先生,您别忘了,这事儿可不能随便公开。要是让外面知道这份图纸被偷了,那对军方会非常不利。” “啊,对,”波洛回应道,“还得把政治因素考虑进去。要谨慎行事。于是您把我叫来了。既然如此,也许更简单了。” “波洛先生,您觉得势在必得?”梅菲尔德勋爵表现出一丝怀疑。 小个子男人耸了耸肩。 “为什么不呢?无非就是推理和反向思考罢了。”他顿了一下,接着说,“现在我想和卡莱尔先生聊一聊。” “没问题,”梅菲尔德勋爵站起身,“我刚才就让他候命,他应该就在附近,随叫随到。” 说完,梅菲尔德勋爵离开了书房。 波洛望着乔治爵士,说道:“好吧,你来说说那个出现在露台上的人吧。” “我亲爱的波洛先生,你不要问我啊!我又没看到那个人,你让我怎么描述。” 波洛倾身向前。 “你确实说过。但好像又有点异样,是吗?” “你什么意思?”乔治爵士一头雾水。 “要怎么说呢?我心存怀疑。” 乔治爵士张了张嘴,但什么也没说。 波洛鼓励他道:“告诉我,当时你们俩都站在露台尽头,为什么梅菲尔德勋爵看到有个影子从窗户溜出来,接着又穿过草坪,你却什么都没看到?” 乔治爵士盯着波洛。 “你说到点子上了,波洛先生。我从一开始就在担心这个。你看,我发誓根本就没人跳出窗户。我以为那肯定是梅菲尔德想象出来的——一根晃动的树枝或其他类似的。结果我们进到屋里,发现东西被偷了,这样看来,好像梅菲尔德是对的,反而是我搞错了。然而尽管如此——” 波洛笑了。 “然而你心底里还是只相信你的亲眼所见,虽然解释不通?” “是,你说得没错,波洛先生。” 波洛突然笑着说:“你可真聪明。” 乔治爵士一针见血地发问:“草坪边缘没有脚印吧?” 波洛点了点头。 “没有。一开始,梅菲尔德勋爵只是觉得自己看到了人影,结果进屋后真的发现东西被盗,证明他是对的!那个人影不再是他臆想出来的——而是的确看到了一个人。但这不一定就是事实。我并不是想通过脚印追查盗贼,而是想以此作为证据,推翻他的说法。草坪上确实没有脚印。今晚大雨倾盆,如果有人穿过露台躲进草坪,那他一定会留下脚印。” 乔治爵士望着虚空,说道:“可是后来……可是后来——” “我们还是得把注意力放回到房子里,放到房子里的人身上。” 门开了,波洛没再说下去。梅菲尔德勋爵带着卡莱尔先生走进了书房。后者虽然看上去还是十分憔悴、忧心忡忡,但已恢复作为秘书应有的举止。他坐下来,一边调整着夹鼻眼镜,一边好奇地望着波洛。 “先生,在听到那声尖叫前,你在这个房间里待了多久?” 卡莱尔思索着。 “我想,五到十分钟的样子吧。” “在那之前都没有受到任何干扰?” “没有。” “据我所知,当晚这里有一场聚会,大家几乎整晚都待在同一个房间。” “是的,在客厅。” 波洛看了眼记事簿。 “乔治·卡林顿爵士和他的夫人。麦卡塔太太。范德林太太。雷吉·卡林顿先生。梅菲尔德勋爵还有你。是这些人吧,对吗?” “我不在客厅。聚会的大部分时间我都在这里工作。” 波洛转而询问梅菲尔德勋爵。 “谁最先去睡觉的?” “我印象里是茱莉亚·卡林顿夫人。不过实际上三位女士一起先离开了。” “后来呢?” “卡莱尔先生进来了,我吩咐他去把文件拿出来,我和乔治爵士马上过去。” “然后你决定去露台上走一走?” “是的。” “范德林太太有没有听到任何与你在书房里的工作有关的信息?” “我提到过。是的,她知道。” “不过你吩咐卡莱尔先生去准备图纸的时候范德林太太并不在场,对吧?” “不在。” “不好意思,梅菲尔德勋爵,我插一句嘴,”卡莱尔说,“您吩咐过我之后,我在走廊里和她撞了个满怀。她说她是回来拿书的。” “你是说她有可能在门外偷听到了?” “是的,我觉得很有可能。” “她回来拿书,”波洛喃喃道,“你找到她要的书了吗,梅菲尔德勋爵?” “找到了,雷吉交给她的。” “啊,是了,这就是你们所说的老掉牙的桥段——哦,不对,是老生常谈的诡计——回来拿书。这一招通常很有用!” “你觉得她是故意的?” 波洛耸了耸肩。 “这之后,你们两位绅士就去了露台。范德林太太那时候在干什么?” “她拿到书就走了。” “还有年轻的雷吉先生。他也去睡觉了吗?” “是的。” “卡莱尔先生就进了书房,五到十分钟后听到了那声尖叫。继续,卡莱尔先生,你听到一声尖叫,然后就冲进了走廊。啊,要是你能重现一下当时的举动的话,或许会更明了。” 卡莱尔先生略显窘迫地站起身来。 “我来表演尖叫。”波洛极力配合。他张开嘴巴,发出一声尖锐的哀号。一旁的梅菲尔德勋爵为了掩饰抑制不住的笑意而把头转向一边。卡莱尔先生看起来很不自在。 “加油!向前冲!冲啊!”波洛大喊,“该你了,跟着你的感觉来。” 卡莱尔先生动作僵硬地移动到门口,打开门走了出去。波洛跟了过去,另两位男士也紧随其后。 “你跑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了还是就让它敞着?” “我记不太清楚了。应该是敞着的。” “没关系。你继续。” 依旧浑身不自在的卡莱尔先生挪动到了楼梯口,停下来,向上望去。 波洛问道:“女仆,你说有个女仆在楼梯上。她在什么位置?” “差不多在楼梯中间。” “她看上去很惊恐。” “没错。” “好,我来,我假装是那个女仆。”波洛敏捷地爬上了楼梯,“差不多这里?” “再往上一两级。” 波洛特意摆了个姿势。 “像这样?” “这个——呃——不太像。” “那应该什么样?” “这个,她的手放在头上。” “啊,手放在头上。这可真有意思。像这样?”波洛举起双臂,双手分别放在耳朵上方。 “对,就是这样。” “啊哈!告诉我,卡莱尔先生,她是个漂亮的姑娘吗?” “这我可真没注意。”卡莱尔的声音有些低沉。 “啊哈,你没注意?可你是个年轻小伙子啊。年轻小伙子会没注意到一个可爱的姑娘吗?” “真的,波洛先生,我只能说,我确实没注意。” 卡莱尔无助地看了一眼他的老板。乔治爵士突然放声大笑。 “波洛先生大概把你当成花花公子了,卡莱尔。” “要是姑娘可爱,我一般都会注意到的。”波洛一边下楼一边说。 卡莱尔先生觉得这番话另有深意,便没有接茬。 波洛继续道:“于是她跟你讲她看见了鬼,是吗?” “是的。” “你相信吗?” “这个嘛,不太信,波洛先生。” “我不是问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我想问的是,你有没有怀疑,觉得她真的看到了什么?” “哦,这我可说不上来。她当时的确喘得厉害,看起来十分惊恐的样子。” “你有没有看到或是听见她的女主人有什么动静?” “是的,这我倒是看见了。范德林太太从楼上的房间里冲出来,喊着‘利奥妮’。” “然后呢?” “女仆就跑上楼去找她了,我也回了书房。” “你站在楼梯下面那一会儿,有没有可能有人溜进房门大敞的书房呢?” 卡莱尔摇了摇头。 “除非不经过我这里。你看,书房在走廊尽头呢。” 波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卡莱尔小心翼翼地继续说道:“我得说,谢天谢地梅菲尔德勋爵看到那个窃贼从窗户逃跑了,不然我的处境可就麻烦了。” “别瞎说,我亲爱的卡莱尔,”梅菲尔德勋爵不耐烦地插嘴道,“你不会受到任何怀疑。” “您这样说真让我感动,梅菲尔德勋爵,不过事实就是事实,我很清楚现在的情况对我不利。我请求搜查我的全身及我的个人物品。” “一派胡言,老伙计。”梅菲尔德说道。 波洛喃喃道:“你真的这么想吗?” “我强烈要求您这么做。” 波洛若有所思地看着秘书一两分钟,然后喃喃道:“我明白了。”接着他又问道,“范德林太太的房间在哪里?” “就在书房楼上。” “从窗户能看到露台吗?” “能。” 波洛又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们去客厅看看吧。” 波洛在客厅四下走动,看了看窗户的开合方式,又扫了一眼牌桌上的比分情况,最后对梅菲尔德勋爵说道:“这件事,比看上去的要复杂得多。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那份被盗的图纸还在这幢房子里。” 梅菲尔德勋爵双眼紧紧盯着波洛。 “可是,我亲爱的波洛先生,我亲眼看到有一个人从书房溜了出去——” “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可是我看见他——” “梅菲尔德勋爵,请恕我直言,那个人是你臆想出来的,那个人影可能就是一根树杈。只不过接下来你经历的事让你相信那是真的罢了。” “不,相信我,波洛先生,我是不会看错的——” “不管怎么说,我是没看见,老兄。”乔治爵士插嘴道,“请您原谅,梅菲尔德勋爵,我要十分坚定地告诉您,当时没有任何人穿过露台钻进草丛。” 面色苍白的卡莱尔生硬地说:“如果波洛先生的判断没有错,那我就是最可疑的了。我是唯一有机会作案的人。” 梅菲尔德勋爵生气了。 “胡说。不管波洛先生是怎么想的,我都不会同意他的说法。我相信你的清白,我亲爱的卡莱尔。我甚至愿意为你做担保。” 波洛心平气和地说:“但是我根本没说我在怀疑卡莱尔先生啊。” 卡莱尔接过话头。 “不,你把其他人的嫌疑都撇清了,有机会作案的人就只有我了。” “不是!不是这样的!” “可我刚才说了,当时没有人经过我身旁去书房。” “我同意。不过,还可以爬窗户进去啊。” “可你刚才不是说那是梅菲尔德勋爵看花眼了吗?” “我说的是,如果有人从外面进来又出去,那他一定会在草地上留下痕迹。但如果是这幢房子里的人,就完全有可能了。他可以从自己房间的窗户溜上露台,再从书房的窗户进入书房,最后回到这个房间。” “但梅菲尔德勋爵和乔治爵士都在露台上。”卡莱尔反驳道。 “他们确实都在露台上,但他们当时在散步。乔治·卡林顿爵士的视力可以说非常值得信赖,”波洛说着微微鞠了一躬,“可他的眼睛又没有长在脑袋后面!书房的窗户位于露台最左端,紧挨着的是这个房间的窗户,接着还相隔……一个、两个、三个,差不多还有四个房间,才到露台的另一头,对吗?” “餐厅、台球厅、晨间起居室,还有一个图书室。”梅菲尔德勋爵说道。 “而你们在露台上走了多少个来回?” “至少五六个来回。” “看到了吗,轻而易举,小偷只要看准时机就行了。” 卡莱尔一字一顿地说:“你是说,我在走廊里和那个法国姑娘说话的时候,小偷已经回到客厅了?” “我的个人意见。当然,只是一点想法而已。” “我看这不太可能,”梅菲尔德勋爵说道,“这太冒险了。” 空军中将提出异议。 “我不同意你的看法,查尔斯。这完全有可能。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现在你们明白我为什么会认定那份图纸根本就没离开过这幢房子了吧。”波洛说道,“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它。” 乔治爵士哼了一声,说道:“这个好办。搜查所有人。” 梅菲尔德勋爵正要表示反对,却被波洛抢先一步。 “不不,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偷走图纸的那个人肯定早就料到会有一次彻底搜查,所以他或她是不会把偷来的图纸和自己的物品放在一起的。图纸应该被藏在了一个和任何人都无关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我们得在这整幢该死的房子里玩捉迷藏喽?” 波洛面露笑容。 “不不,我们不需要做这么粗鲁的事情。我们可以假装知道东西藏在哪儿——或者假装我们就是那个小偷。这样一来事情就会好办很多。一会儿天亮之后我会找这幢房子里的每一个人谈一谈。我想这样要比现在就开始谈妥当得多。” 梅菲尔德勋爵点了点头。 “绝对好过凌晨三点把大家从睡梦中叫醒,他们肯定会抱怨连连的。不管怎样,询问时还请你讲究些迂回策略,波洛先生,这件事情必须保密。” 波洛轻轻地挥了挥手。 “就都交给赫尔克里·波洛吧。我编故事向来有一手,细节到位,说服力一流。天亮后我就开始调查。不过现在,我可以先问问你们两个,梅菲尔德勋爵,还有乔治爵士。” 说完,他向两人行了一礼。 “你是说——单独谈?” “正是。” 梅菲尔德勋爵略微抬了下眼睛,说道:“当然没问题。那我先回避一下。轮到我的时候你就去书房找我。卡莱尔,咱们走吧。” 梅菲尔德勋爵和卡莱尔关上客厅大门离开了。乔治爵士坐下来,不自觉地伸手去抓香烟。接着一脸困惑地看着波洛。 “实话说,”他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搞不懂你这是要干什么。” “这很好解释,”波洛面带微笑,“准确地说就五个字而已。范德林太太!” “哦,”乔治·卡林顿说道,“我大概知道了。范德林太太吗?” “一点不错。这问题对梅菲尔德勋爵来说过于敏感了。众所周知,范德林太太这个女人相当可疑,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自己琢磨出三种可能。第一,梅菲尔德勋爵对她有倾慕之情,这也就是我要找你单独谈话的原因。我可不想让他感到尴尬。第二,范德林太太是这幢房子里的另一个人的好朋友。” “肯定不是我的!”乔治爵士露齿一笑。 “如果以上两种可能都不成立的话,这个问题可就更重要了。为什么范德林太太会在?我隐约察觉到了原因,那就是,她恰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梅菲尔德勋爵为了某种特殊的原因而有意安排的。我说得对吗?” 乔治爵士点了点头。 “没错。梅菲尔德勋爵老谋深算,她那些迷惑人的招数起不了作用。他叫她来确实另有原因。” 接下来他把餐桌上的谈话又重复了一遍。波洛聚精会神地听着。 “啊,”波洛说道,“我明白了。可现在看来,你们两个都被那个女人给耍了!” 乔治爵士不快地嘟囔了几句。 波洛乐呵呵地看着他,说道:“你坚信偷图纸这件事就是她干的吧——我的意思是,她是主谋,不管她有没有亲自动手。” 乔治爵士眼神坚定。 “这毋庸置疑!我毫不怀疑。原因?还会有别的什么人对那份图纸感兴趣吗?” “啊!”波洛往后靠了靠,望着天花板道,“还有,乔治爵士,一刻钟前我们刚刚确定这份图纸价值不菲。或许不像钞票、黄金或者珠宝那么显而易见,但它确实意味着一大笔钱。如果这里正好有人缺钱花——” 乔治爵士哼了一声,打断了波洛的话。 “这年头谁不缺钱?可以不怕引火上身地说,我就缺钱花。” 说完他笑了,波洛也回以微笑,并喃喃道:“是啊,你可以这么说,乔治爵士,你在这个案子里的不在场证明是无懈可击的。” “但我真的缺钱!” 波洛难过地摇了摇头。 “确实,像你这种身份的人一定需要很大一笔日常开支。更何况你还有个青春年少的儿子,他现在正是花钱的时候——” 乔治爵士抱怨道:“教育真是一笔很大的开支,另外我们还有外债要还。当然了,我儿子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空军中将开始了冗长的抱怨,波洛同情地听着。从年轻人越来越缺乏勇气和耐力,说到母亲的溺爱和毫无原则的支持,最后开始诅咒嗜赌成性,玩得越来越大,甚至超出支付能力的夫人们。尽管他只是泛泛而谈,没有指名道姓,但熟悉他的人很容易就能听出来他其实说的就是自己的老婆和儿子。 乔治爵士突然停了下来。 “对不起,用这些题外话占用了你的时间,尤其还是在深夜——也许该说是凌晨。” 说完他强忍住了一个哈欠。 “乔治爵士,我建议你现在就去睡觉。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 “你说得对,我想我得去睡了。你真的认为图纸有可能找回来吗?” 波洛耸了耸肩。 “我觉得可以一试。为何不呢?” “好吧,我去睡了,晚安。” 乔治爵士离开了。 波洛独自坐在客厅里,若有所思地望着天花板,接着,他拿出小记事簿,翻到空白的一页,写道: 范德林太太? 茱莉亚·卡林顿夫人? 麦卡塔太太? 雷吉·卡林顿? 卡莱尔先生? 又在下面写道: 范德林太太和雷吉·卡林顿? 范德林太太和茱莉亚夫人? 范德林太太和卡莱尔先生? 他不满地摇了摇头,小声嘟囔了一句:“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继续写下一些简单的句子: 梅菲尔德勋爵究竟有没有看到“人影”?如果没有,他为什么要说看到了?乔治爵士有没有看到些什么?在我检查过花坛之后,他才一口咬定说他什么都没有看见的。备注:梅菲尔德勋爵是个近视眼,尽管阅读时不需要戴眼镜,但要看清楚房间的另一头,就必须戴上他的单片眼镜了。乔治爵士则是个远视眼。因此,从露台一端往书房这边看的话,乔治爵士的话比梅菲尔德勋爵的更有说服力。但尽管乔治爵士一再否认,梅菲尔德勋爵依然十分确定自己看到了人影。 还有谁像卡莱尔先生这么可疑吗?梅菲尔德勋爵多次强调他是清白的。有点过头了。这是为什么?是因为他其实心里也怀疑卡莱尔,只是羞于启齿?还是因为他确信嫌犯另有他人?而且是范德林太太以外的人? 他把记事簿往旁边一推,然后站起身,径直往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