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四章 李代桃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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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手雷?!”李游书闻声一动,脸上露出了不能理解的神情。欧阳思是个商人,还是横跨多个领域的商人,其中就包括军火商。所以不要说扔个手雷,就算他下令轰炸钟城也是完全可以做到的事情。 但是就像他不会下令轰炸钟城一样,他本也不应该使用手雷。因为敌人算上朱傲也不过四个,而手雷作为中范围杀伤武器用以这种我方人员密度更大的场合无疑是“杀不着敌还自损一千”的。 听见那手雷爆炸的声音,柳仕良同样也是脸色一变:“少爷竟然!” 但他没有多说下去,他怕直觉敏锐的李游书瞬间察觉什么,连忙收回目光看向李游书,脑中顿时便生出了毒计一条:“既然你这么喜欢自己这徒弟……” “那你就年年给他上坟烧纸去吧!” 在柳仕良难得的高声中,他的身影猛地向李游书身后的刘衡家的防盗门冲了过去。李游书见状一招形意十二形之鹰形狠狠拍去,柳仕良见状抽身躲闪,但因为两人距离过近本就难以回避,更兼李游书出手迅捷下手狠厉,一招便击在柳仕良肩窝上。然而此时,柳仕良舍身的一击也已然落到了门上。 听见门上传来的异乎寻常的空明声响,李游书叫一声不好:“透劲!” 而柳仕良中了他一招鹰击也肩胛裂伤、被掌劲震得吐出血来,当下只得撤步空翻向着没有墙壁的那面空洞一跃而下,落地后快步向着小区墙外奔逃而去。 “小衡!!”一掌拍断了防盗门门闩,李游书惊慌地开门冲进屋里。拳术高手修炼精深,隔空击物、力透纸背并非难事。方才柳仕良一掌拍在门上,冲着的却分明是躲在门口观战的刘衡。以他的功力,掌劲透过防盗门拍碎刘衡的内脏简直易如反掌,如若真的中了那透进,刘衡就凶多吉少了! 老天保佑,小衡可千万别出事!老子已经没有老婆了,可不能连徒弟都保不住!!心中发出愤慨的怒吼,李游书奔进屋里,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率先进入耳朵的就是刘衡呜呜咽咽的哀泣。 心里咯噔一声,李游书冷静下来,双目聚焦看过去,这才发现刘衡此时正蹲在一个身影旁边痛哭,自己倒是没什么事情。 见刘衡没事,李游书自然先是松了口气,但随即又冲那瘫靠墙边、代刘衡受招的男人惊呼一声:“王行!” 猛地咳嗽了一声,王行大口大口地吐出血来。听见李游书的声音,他抬眼看过去,反而面露微笑地说道:“游书……他……走了吗……咳咳咳咳!” “王哥!王哥!”刘衡大呼两声,随后惊慌失措地大哭起来。 原来刚才王行也听见了外面的手雷爆炸的声音,下意识地走上前把刘衡往身后一拉,这才被柳仕良突然袭来的穿透劲力给打飞到了客厅里。 李游书见状连忙快步冲上前去半跪到王行身旁,一手抚住他的胸口,以无妄诀透视他的身体——胃和肝都被震碎、肋骨全数断裂、脊柱也受到了严重的损伤,若不是穿透的掌力无法传导剧毒,恐怕现在王行已经是一命呜呼了。 小衡见李游书还冷静着,连忙伸手拽住他的袖子眼泪婆娑地哀求道:“师父,师父你快救王哥!” 李游书眉头早已拧成一股,他没法对着个孩子说“救不了,死定了”,但他也无法许下“死不了,我说的”这样的承诺,可他目光中流露出的绝望却已然被王行给察觉到了。 “咳咳!呵呵呵呵……没事!”强打精神地笑了几声,王行抬起那只还打着石膏的手拍了拍李游书的肩膀,“当初也是在这里……遇见了你跟……欧阳……当时,说错了话,今天……就当……赔罪了。” “哪有用命来赔罪的道理啊老哥!”李游书眉头紧蹙地惨笑了一下,打趣地拍了拍王行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王行这人虽然初次见面时粗鄙顽劣,可是真正相处下来却发现他只是率直而缺乏教育,但绝对有一颗正直的心。 “嘿嘿,不管了,”王行嘴笨,更兼这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便胡乱摆着手不去想这些,“小衡……我保护得……不错吧……” 不等李游书回答,刘衡跪到王行面前一把握住王行另一只手,嚎啕大哭着说道:“王哥!王哥别死!是小衡害了你哇!王哥——!!” 王行摇摇头,用力握了握小衡的手:“别胡说,不关小衡你的事。” 这时候,伴随脚步声唐雨寒的身影也出现在了门口:“游书,走啦!” 闻言,李游书和刘衡回头看去,而唐雨寒则看见了瘫在那边已经奄奄一息的王行:“怎么回事?!” “被柳仕良的透劲打中,”李游书摇着头,暗示唐雨寒已经救不过来了,“那边怎么样了?” 唐雨寒走上前去一把将李游书拉了起来:“咱们得赶紧闪了,丫的我简直都想不到,欧阳思那个龟孙儿竟然用毒气手雷!” “什么?!”李游书闻言一怔,“这几个街区的平民怎么办,他疯了吗!” 唐雨寒无奈地摇头:“看来在他眼里我们的命比几百个普通人的命更值钱啊。别说那么多了,带上小衡咱赶紧撤。” “啊——!不行不行!”小衡这是闻言却急了,“那王哥怎么办!带王哥一起啊!!” 唐雨寒实在不忍心告诉小衡,带着个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死的人是个累赘。但王行此时却抬手拒绝了:“不,不要带上我,我还有……任务……” 唐雨寒和李游书对视一眼,事态紧急,王行为了不拖累他们而选择了留下,这是值得尊重的,于是二人同时对着王行拱手行礼。王行也学着他们的样子行了一礼,而后在刘衡的哭声中看着他们走向门外,左拐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可巧,被唐雨寒一刀轰散的墙体外就是这破旧小区的楼后,不仅没有欧阳思的手下把守,还可以通向没有毒气弥漫的街区。李游书抱着刘衡与唐雨寒一同跃下大楼,而后向着西北方向的街区飞奔而去。 “师父,王哥真的是有任务吗?”刘衡被李游书抱在怀里,眼泪包眼珠地向他问道。 李游书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当然,王哥从来没有骗过你不是吗。他从来不骗人的,说是有任务那就是有任务,不完成任务,王哥就不会死。” “师父骗人……”刘衡揉揉眼睛,声音哽咽着说道,“我爷爷当时也说爸爸妈妈是出差去了,帮个月就回来。你们怕我伤心,所以就拿话来骗我。” 现在的小孩子可真难骗啊……李游书心里暗暗叫苦,可又忽然意识到:一个双亲去世、祖父卧床,被殴打辱骂、受尽屈辱讨生活的孩子,虽然因为营养不良而比外省同龄孩子要矮小瘦弱一些,可这经历却足以让他成为一个大人了。 唐雨寒没回话,他不擅长应付孩子,所以干脆也不跟刘衡搭话。而李游书却是顿了一下,而后在飞奔中对刘衡沉声说道:“小衡,王哥是死是活,师父不能亲眼看见也不好下定论,也许真的有奇迹——就好像师父能在这个城市里遇见师娘、遇见你一样的事情发生——那王哥就没有死。但有一件事师父非常确认,而且绝对不会骗你。” 闻言,刘衡停止了抽泣,严肃认真地看向他师父。 “王哥这人,绝对是个英雄。” …… “咳咳咳咳!!”闻到了空气中怪异的甜丝丝的气味,王行的鼻腔和喉咙都好像瞬间烧起来一样,可这样的感受反而将他内脏碎裂、五内俱焚的苦痛给遮掩了过去,让他微微觉得舒适了一些。 于是他拿起了自己的手机,将录像的镜头调到了前置,而后看着自己已经与死人无异的脸十分嫌弃地皱了皱眉头:“我什么时候变这么丑了?” 他一手拿手机,一手扶着墙,艰难而缓慢地站了起来。刚刚站稳,又是一阵剧烈的咯血,血里貌似还夹杂着肝脏的碎渣,若是有人旁观必然触目惊心。 “啧啧,太惨了。”自言自语地调侃着自己,王行扶着墙一步一挨地走到了窗边,瘫靠窗框看着楼下那边的情形:那辆被打得千疮百孔的货车此时竟然不见了。而阴暗的天空之下,一众面带防毒面具的人正慢慢地围向楼前倒塌的废墟。废墟之上,一个无助的男人形单影只地瘫坐在那里。 看着眼前的场景,王行点点头,而后对着镜头按动了录像开关,开口说道:“钟城的各位,我们又见面了……” 楼下,戴着防毒面具的欧阳思拄着手杖一步一步从手下的围拢中走出来,来到了口吐白沫、抽搐不止的朱傲面前。他的身边陪同着面戴防毒面具的柳仕良和张雷。 “您瞧朱先生,我到底还是没有食言,要送您一程了。” 朱傲呕出一滩血水,而后抬眼看着欧阳思冷笑起来:“那你……还真是……呕……真是贴心。” 欧阳思扭头看着刚刚货车驶离的方向,瓮声瓮气的话语中流露出一丝不悦:“前胎都爆炸了,那个姑娘是怎么把车开走的?她难道就不怕发生车祸么?” “哼,总比被你毒死好……”朱傲说着又吐出一口血来,空气中弥漫着微微的甜香味,也不知道是哪个丧心病狂的人会把无色的毒气设计成甜香的味道,简直是令人作呕的恶趣味。 欧阳思耸耸肩,做了赔本生意似的开口说道:“本来是为了对付李游书他们的,怪只能怪你不老实,被我撞了个正着。虽说外城区这样厕所也似的地方称不上天堂,也算得上‘阳关大道’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朱傲摇摇头,本身已经因为失血而即将休克的身体此时又因为中毒而不断地抽搐着:“没办法,这么多人……还等着钟城天亮。欧阳家……不倒,我那些死去的同事的灵魂……都不得安宁……” 闻言,欧阳思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这些人,就是贪得无厌,想要的太多。如果我什么都不给你们,让你们像奴隶一样活着,可能你们就没有今天这么多无聊的、想要从我这里攫取不属于你们的财产的欲望了。” 这时间,一个躲在巷道里偷窥已久的流浪汉因为吸入毒气而跌跌撞撞爬了出来,冲那些因戴着面具而显得整齐划一又阴森恐怖的护卫队成员伸手求救:“救……救命!” 没有犹豫与怜悯,枪声大作,尸横当场。 然而紧随着那流浪汉,越来越多的毒气受害者从阴影里、角落里、街边的店铺里、近乎废弃却还被当作栖身之所的破楼里爬出来。一时间,此起彼伏的求救声和匍匐爬行的人影将这街道变得如同人间地狱一般。 面对这么多的求救者,欧阳思也依然只是抬了抬手,淡然地下达了命令:“杀,一个不留。” “这些贱民,我看见就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