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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请回吧,好像是洪灾意外,把峡谷淹没了,又惊了迁徙的动物,这次军演损失惨重……恐怕是要推迟重来了。” “是这样……”姬蔓萦慢慢坐回到榻上,面色却又古怪起来。 等等,如果是山洪暴发的话,为什么他们打出的是象征认败的红色烟火,而不是遇上意外的紫色烟火?八道烟火几乎是前后升起,山洪应该还没有同时抵达东部高地才是,为什么东部的也手忙脚乱地放错了烟火?难道八个指导师同时犯了这个错误吗? 难道—— 姬蔓萦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想法,然而这个想法马上被她否决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自十方监创立始,甚至追溯至文明纪元初期的英雄年代,从未有人在一天之内结束军演。 尽管这么想着,姬蔓萦却是再也睡不着了,喊侍女进来帮她立即更衣束发,推开门就向前面的捉云广场走去。 此时整个天幕自西至冬渐染彤霞,绮丽的碎云上依稀可见最后一波红色焰火的余烬飘散。这温暖的朝光暖了满峰顶的青石板,却冻结在老人家们的脸上。 他们身前,正卧伏着一只巨隼,一群医官围在巨隼边,不停地换着纱布药品。 巨隼腿下一条似乎是被什么动物的尖角划破的口子,长达一尺,几入骨头,相当可怖,不过好在是划在腿上,若是伤在翅膀上,这头巨隼等于宣告废掉。 “……索兰老师,本王年少时也曾经在十方监蒙受指导,请相信我并不是因为隼皇被伤而要找这位谋士的麻烦,只是单纯想见一见这位……想出这条毒计的人物,很过分?” 毫无疑问地,巨隼王陷入了盛怒,现在山下被水淹兽突伤者无数,他却硬生生地公然在这里占据本就不多的医疗资源,既是本身固有的霸道,又是一种示威。 谁都知道兽人的伴生兽是最伤不得的,打了伴生兽就好比打了他的老婆,何况隼皇之所以为隼皇,就是整个潘多拉的巨隼一族中最强大的存在,现在在一场他看来小孩子的游戏里被伤成这样,还不是在真正的战场上伤的,简直是对着他这张脸左右开弓地打了个脆的。 长老们当然面沉如水,这场军演到现在他们还以为是个玩笑,当所有的残兵败将回来后,几家狼狈不堪的随队指导师在一起复盘了信息,每个班都异口同声地表示自己绝对没有犯任何错误,只是没想到堰塞湖破得这么快,自己的队伍来不及做任何扯离部署,彻底乱了套。 最后还是角落里唯一一个依靠地形优势即行撤离以保全了半支部队战斗力九班指导师指出了问题—— 吵着吵着,他们一个挨着一个地被某些细节的信息诓骗了,一个两个有可能,九个班里六个班被卷进峡谷战线,这绝不是巧合,是那位赢家有意为之。 “要不是反应快让战奴挡在前面……她一定是是想让我们的皇子死!这次是侥幸,哪怕死了一个,以后这个指导师只要踩进我兰蒂斯的领地一步,立即就射杀!” “是啊,再怎么有传统,这也只是演习而已,她怎么敢算计四个皇族……” “我们应该在年会上请愿把这个毫无责任的指导师当即逐出十方监!” 各班指导师简直一肚子火,被打脸的岂止是一个巨隼王,他们的资历一个比一个骇人,这次竟然栽得这么惨,还都是脸着地,说着说着便气头上来,大骂掘堤放水这条计策的阴毒,一时间连巨隼王的声音都盖了过去。 “……不过比之往年过半的死伤,此次幸而罗刹大多能凫水,可谓是伤多亡少,不知是否在这位‘阴毒’谋士意料当中。事已至此,技不如人,诸位的怨言大可自斟自饮,孔桑少陪。”九班的指导师平静地微微颔首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这年轻妖族怎么敢这么对我们说话!” “区区一个与平民厮混的……” 各班指导师正在气头上,直到索兰长老一声警告味道的咳嗽声,这才按下气性。 “稍等。”对着这位似乎并不起眼的九班指导师,索兰长老仿佛一扫往日的严肃,目光略缓地问道:“你是……姜鼎公的高徒?” 孔桑稍有意外,但他这个人颇有古风,先是一板一眼地行了个礼,然后才问道:“长老和家师有故?” 索兰长老目露追忆:“仔细一想鼎公自卸任十方监议事长老以来竟都已经有二十九年了,前段日子还听闻鼎公现在已经是一天内三次病重,有这回事?” “家师为国之柱石,日夜操劳,难免有力不从心之时,偶尔休息乃是遵从医嘱,至于病重,不过是谣传罢了。” “是吗……”说到这,索兰长老还想追问些什么,忽然山麓下面传来一阵骚动声,很快,最后一个班回到了捉云山顶。 罕见的,既没有对胜利者的欢呼声也没有任何人去迎接,只是全场的目光都或是好奇或是愤怒地集中这一行衣履整齐的家伙身上。 就好像他们出去春游了一次。 “白师……你有没有觉得,你的计划虽然好,但是,仇恨太高了吗……” “少年人,脸皮要多练方可铜墙铁壁以迎接他人的嫉妒。”七班年轻的指导师,怎么去的怎么回,面上一派仿若世外高人一样的淡然,末了,补了一句:“你还年轻,等你长大了,被千人指万人骂得多了,你就淡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