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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已经很久都没体会过这种感觉了。 时而像是待在云端,整个人都很亢奋,时而又像是跌入深渊,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她知道自己应该去医院,但她对此很排斥,并不想去。 好在她还能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完全被这种状态左右。至于平时对许宿野忽冷忽热,也仅仅是因为,她不想去控制,只想随心所欲地对待他罢了。 而且并不是每天都会这么上上下下,偶尔也有恢复如常的时候,能让她稍微喘口气。 晚上刚回到家,电话响起,时绿看到备注就头疼,犹豫了很久才接通。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父母没再逼她跟江承订婚,说是江家那边主动取消了婚约,但两家的合作好像没受影响。 时绿敷衍两句,挂断电话。 许宿野走过来,似乎有话要说。时绿却在这时候接到了池越的电话,这次没怎么犹豫就点了接通。 他们离得并不远,许宿野轻易看到了屏幕上的备注。 他定在原地,眼神沉凝,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明显。 “我明天就回国。”池越一上来就是重磅消息。 时绿沉默。 “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 “不想看到我吗?” 时绿笑了。 自从她变得情绪低落以后,这是许宿野第一次看到她笑。 联想起之前跟池越的通话,知道池越是个年轻男人,声音年轻又阳光。 许宿野垂下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池越手扶着阳台栏杆,舔了舔唇,“你最近有按时吃药吧?” 不等她回答,他就继续说道:“我明天就回去了,你瞒着我也没用。” “所以呢?”时绿问。 “等我回去,我再跟你好好说。” “如果你只是要说这个,就别来见我。” 池越却忽然说起了另一件事,“咱们两个是同一类人,你想的什么,我很清楚。” 时绿握紧手机,不言。 “你放心,我不逼你,只是想跟你谈谈。” “嗯。” “明天见。” “好。” 挂断电话,看到站在一旁的许宿野,时绿直接忽视他,打算从他身边绕过去。 许宿野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动作并不重。 “跟朋友打电话吗?”他问。 时绿皱起眉,“不用你管。” 许宿野现在已经能区分出她的每一种状态。 现在她既不过于亢奋,又不过于低落,是很正常的她。 亢奋的时候,她就拉着他在床上沉沦。 低落的时候,她就完全不想理他。 现在她不处于两种状态,却也不愿意跟他说太多。 时绿明知他占有欲很强,却还是不愿意向他解释一句。 他在她心里,一点也不重要。 跟以前没什么不同,他依然只是她的玩物。 “我没想管,只是问问。”他态度卑微,手上的力气不自觉地松了许多。 时绿甩开他的束缚,转身进屋。 许宿野留在原地,深呼吸了几下,眨眼频率有些快。 顿了片刻,他转身跟上去,等在门外。 - 第二天,许宿野跟池越约在了一家很有名的中餐厅。 池越刚推开包间门,许宿野心中就升起了浓浓的危机感。 西装革履,戴着金边眼镜,长相俊朗,唇边带着儒雅的笑容,是很出色的男人。 更重要的是,池越比他更了解时绿。 坐下以后,池越开门见山,先盘问了一番许宿野跟时绿的关系。亲眼见到结婚证,他又当着许宿野的面,委托朋友帮忙在民政局查证。 确定他的身份之后,池越摘掉眼镜,放到一边。 “许先生,幸会。先自我介绍一下,我跟时绿很小就认识了,算是半个青梅竹马。现在跟她的关系应该算得上是,知己,以及她的心理医生——虽然时绿本人并不承认。” 许宿野心里不悦,面上却不显,淡然地跟他套话。 “她会突然选择跟你结婚,是我完全没想到的。” “你什么意思?”许宿野凌厉的视线望向他。 池越轻笑,“在我解释之前,我想先跟许先生说一下,我跟时绿小时候的几件事。” “不必。”许宿野并不想听,他怕自己听了会嫉妒,会控制不住情绪。 “这对你理解时绿的病情很重要。” 许宿野抿了口茶,没再表现出抗拒。 “我呢,小时候有点问题,有虐待小动物的倾向。那个时候,其他小孩都怕我,只有时绿不怕。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跟时绿是同一类人。我们都一样,天生缺乏共情能力,没有同理心……” 池越面带微笑,平静地说着这段过往。 他满意地看到,许宿野捏着杯子的手越来越用力,骨节泛白。 “四年前,时绿被诊断为双相情感障碍。当时我建议她去做个人格障碍检查,但被她拒绝了,所以虽然我一直怀疑……” “等等,”许宿野却忽然打断了他的话,“你说她确诊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四年前,大概是八月份吧。我陪她一起从国外回来,在国内做的检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