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王每天都在上淘宝_第64章
林言虽一向不苟言笑,此时却随着谢景安的兴致含笑道:“那末将就等着了。” 谢景安又兴致勃勃的拉着林言说了好些后世吃过的美食,才偃旗息鼓,透过开着半扇窗子的窗户往外看,感叹道:“说起来,本王之藩封地也有几个月了,眼见着就是新年,刘主薄同林将军打算怎么过?是在家里陪着家眷,还是进王府与本王一同守岁?若是要陪着本王守岁,那本王可得好好准备年礼,才不枉费你二人的心思。” 好端端的说着美食,突然话题就转到了新年上面,不禁刘主薄觉得奇怪,林言也有些微愕然,两人对视一眼却都不追问,而是顺着话道:“末将家中只有末将同舍妹二人,又住在王府中,自然是要陪着殿下守岁的。” “微臣也是,”刘主薄道:“微臣也只有妻女,三个人过年到底冷清了些,还是与殿下一起的好,只是殿下不要嫌小女吵闹就好。” “孩子多了才热闹,”谢景安笑道:“不过王府的院子可不大,到时只怕住不下这么多人,还是得把闲杂人等清出去才是,再者新年就要有好兆头,总要将心里的郁气全都出了,这才能过个好年不是?” 谢景安语含深意,两人都是聪明的,一听就听了出来,面上虽还带着笑意,眼神却正经了不少,拱手道:“殿下说的是。” 一顿火锅吃的三人涨了肚子,谢景安才让人撤下去,又吩咐膳房上些消食的茶水,便带着二人,慢悠悠的去了书房。 一进到书房里,三个人的神情默契的都变了,谢景安刚在椅子上坐下,刘主薄就上前请罪道:“启禀殿下,微臣有罪,因微臣之失,以至于工坊的仓房走水,还请殿下治微臣的罪。” 这个消息因前面就知道了,谢景安倒也没有一开始的震怒,只是到底心情不甚好,挥挥手道:“治什么罪,护卫工坊的军士本就奇缺,若是有心,哪怕你安排的再周密也能寻到机会,当务之急是将背后谋划此事的人找出来,而不是在本王这儿请罪。” “殿下教训的是,”刘主薄面色难看,擦着汗道:“微臣以为,此事与刘家脱不开干系,虽刘家一干人等都被殿下囚在王府,但说不得外面就有漏网之鱼,亦或者,是有人行调虎离山之计,意不在殿下,而是……刘家。” “这倒也有可能,”谢景安点点头道:“不过也未必就是意在刘家,也说不定意在本王,但现在说这些也只是猜测,你先告诉本王,是哪个工坊走水了,伤亡如何?仓房里的货品可都被烧了吗?” 刘主薄一脸惭愧,道:“回禀殿下,因发现的及时,倒没有人员伤亡,只是货品……” 刘主薄顿了顿,道:“因火势太大,工坊里的人虽尽力扑火,却还是烧毁了七八成,不过在将火扑灭后,微臣仔细看了,确实是人为纵火。” 这样的大雪天走水,自然是人为的,谢景安道:“没有伤着人就好,既然只是仓房走水,那工坊暂且继续开着,而后你派人往赵家报个信,让他派几辆车,每日将制出的货品当日就运走,再着工匠尽快将仓房重建出来,至于是何人在背后捣鬼,这件事还是交给林将军去查,本王知晓林将军差事重,但本王还是要说一句,务必要在新年前让刘家的事尘埃落定,本王可不想因着这件事影响过年的心情,若是人手不够,林将军尽可调王府的宿卫。” “王府的人不可动,”林言道:“殿下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末将有巡城卫的一干将士,再不济还有北上剿匪时借调的一些守城卫的将士,有这几百人,足够末将驱使了。” “那就好,”谢景安若有所思道:“不过还有一事,是时候提上章程了。” 刘主薄心中一动,试探的道:“殿下的意思是……” 谢景安点点头,道:“本王手中可用之人到底太少了,尤其是武将,以及军士,若是现下就有足够的军士,也不至于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将仓房烧着了。” 第102章 卑躬屈膝 “殿下是想招兵?”刘主薄微皱眉头, “招兵容易, 可养兵却难, 几处工坊虽也算的上日进斗金, 可花处也多, 再者今年这场大雪,也不知影响到底如何, 除了莫州,其他州县报损的消息都没传来,说不得后头还要殿下拨银子。” “本王拨银子啊, ”谢景安不知想到了什么,遥遥的望向长安的方向, 笑道:“救济灾民要拨银子,养兵亦要拨银子,本王何不将无家可归的青壮灾民变成本王麾下的兵马呢?莫州城外的军营可还空了不少, 这样一来岂不是一举数得?” “这……”刘主薄迟疑道:“倒也是个法子, 只是各州本就人口不多,只怕各州城守未必肯放人。” “真是笑话,”谢景安冷笑一声,带着几分怒气道:“要银子要的痛快, 做点别的就推三阻四了, 依本王看都只是些酒囊饭袋罢了,这样的官员本王留着他们有何用?” 刘主薄见谢景安动了怒, 忙劝道:“殿下息怒,不是各州城守不肯放人, 实在是人口太少,每年的赋税又重,除了交给朝廷的那一份,还要各出一些送往边关,就这百姓已经是苦不堪言,若是再放出去那么多人,他们来年春天拿什么去耕种田地呢?民以食为天,若是粮食不足,那可是要出大乱子的呀。” 刘主薄痛心疾首,颇有些紧张的看着谢景安,生怕他听不进去自己的劝。 谢景安倒没想到这个后果,不禁一怔,半晌叹息一声:“说到底还是父皇不重视武将,不然户部和调拨军粮的官员哪里来的胆子,敢在送往边关的粮草上动手脚呢?只是春耕固然重要,扩招兵马也是势在必行的,本王倒也没打算一口气招个几万,只要招个几百人,徐徐图之就行了,至于人口,是该想法子激励百姓,只有人口多了,封地才能越来越繁盛。” “殿下说的在理,”刘主薄道:“只是要从长计议,现下百姓们只是能勉强糊口,就算生的出,却也养不起,倒头来只能卖儿卖女,给世家富户添更多下人仆从罢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谢景安快要被刘主薄气笑了,只是他也知晓刘主薄说的是实情,勉强压下怒气,淡淡道:“想要养的起那么多人口,一是让百姓有更多的田可种,再提高田地产出,二就是让百姓们有活计干有工钱拿,这样即便是旱灾年,也不会无粮可食,对于这两点难题,本王已心中有了计较,到了合适的时间自会与刘主薄商量,当务之急还是尽早将交与各世家的货制出来,好早日让这些货品卖到大江南北,再一个就是刘家的罪证,本王意欲杀鸡儆猴,这只鸡就死的越惨越好,所以还要仰仗林将军将刘家的罪证早日搜集齐全,本王才好唱这台戏。” 林言自打被谢景安救起并重用后就以他马首是瞻,闻言当即应了是,唯有刘主薄心下有些复杂,既对谢景安说的心有计较好奇不已,也越发觉得他前些年的确是装疯卖傻,实则为人深不可测,他有心想追问一下到底是和计较,犹豫片刻还是未问出口,只应了一声微臣领命,就同林言一起退了下去。 两人走后,谢景安并未继续看账簿,而是看着院外出了神,直到火烛因快要燃尽发出噼啪一声脆响,才将他惊醒。 崔同以为他在沉思什么事情,一直未敢打扰,直到现下才敢带着下人小心翼翼的换了烛火。 打发下人小心着下去,崔同也放轻了脚步,看到谢景安走到书案前,忙跟过去磨墨,小心得道:“殿下是要写什么东西吗?烛光太暗会伤了眼睛,不如属下去让人多点几只灯来可好?” 谢景安笑着在他头顶揉了一记,摇摇头道:“本王只是忽来了兴致写几个字罢了,用不了多长时间,你也不用陪着本王了,下去让膳房做几个小菜,稍后本王要往西院的厢房去一趟,菜式务必要香气扑鼻,本王可指着她从刘家嘴里问出些东西。” “殿下要去看刘家?”崔同有些吃惊,又带着些紧张,道:“刘家自打被殿下关在厢房,就像疯了一样,每日在屋子里又摔又打,还对殿下污言秽语,殿下就这般去,刘家恐会对殿下不利,不如让姜统领领着人将刘家捆个结实提过来罢,也免得殿下天寒地冻的走这许多路。” 崔同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又是叮嘱又是建议,看的谢景安心情都缓和了不少,忍不住在他脸上轻轻掐了一记,才笑着道:“刘家现下已是本王砧板上的鱼肉 ,是杀是剐只是早晚而已,再者又是在本王府邸,本王何须怕他?不过你说的倒也有理,这样罢,本王让沈卫陪着,再多带两个宿卫,有他们在,你就可放心了吧?” 不把刘家的人捆个严严实实,崔同就难放下心,只是他也知晓谢景安一直主意正,生怕说的太多会惹他厌烦,只好作罢。 打发了崔同出去,谢景安就没了顾忌,在椅子上找了一个极其舒服的姿势坐着,然后开始回忆穿越前看过的一些军旅剧,再结合着大学时军训的一些项目,刨去军体拳等没法解释的东西,做了一份练兵计划。 倒不是他不相信林言的本事,而是他准备将这次招的兵在军队扩招后下放下去作为基层军官使用,那就必须要保持对他的忠诚,没什么能比后世军队训练方法更能磨炼一个人的意志,谢景安相信用这份计划来练兵,比其他军队骁勇善战不敢说,但在意志方面绝对首屈一指。 写完计划,谢景安并没有如从前一样烧掉,而是夹在了一本书里,又小心得在书架上放好。 从前他刚穿越过来写些奇特的东西害怕被人发现只能烧掉,而如今不一样了,他穿越时间虽不长,但王府却被他经营的算是铁板一块,又有崔同这个心腹帮他看着书房,他现在没什么不放心的。 照旧嘱咐了值守的宿卫一声,谢景安便在沈卫的护卫下,带着提着食盒的宿卫扈从大摇大摆的往囚禁刘家的西院厢房去了。 刘家在谢景安眼中是罪大恶极,自然囚禁在厢房里待遇算不上好,火炕没烧,只给一间厢房备了一个火盆,火炭也堪堪够一天用,只是不让他们冻死罢了。 至于吃食就更敷衍了,什么难吃给什么,水也是冷的,被褥也只有薄薄一层,恭桶更是就放在厢房里,搁足了一天才会换出去,刘家自百年前就是书香门第,刘勤这一支虽不算出挑,但也养尊处优没吃过苦头,如今被谢景安这么对待,可想而知有多折磨。 明明在王府只被关了几日而已,刘勤却仿佛过了几年那么久,他裹着被子坐在火盆边,却依旧冷的瑟瑟发抖,而他身边的长子更不堪,已经是成了亲的大人了,却还哭的像个孩子一样,紧紧搂着刘勤的手臂,哭了好一会儿才累了,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刘勤也有点困,这几天的时间他一直不眠不休,若不是心里还期待着有人能救他,只怕他早就撑不下去了。 就在刘勤仔细回忆着他的旧识,有哪些会怕被他供出来而会施以援手的时候,紧闭了几日的房门,忽的被人从外推开了。 他眯着眼睛向门口看去,就看到一个穿着厚厚氅衣的俊秀青年迈步走进屋里,那俊秀青年刘勤从前看着有多不在意,如今看着就有多恨之入骨,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扑上去同归于尽,可还没等他实施动作,在看到那青年身后跟着进来的高大宿卫统领后,刘勤心里就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样,瞬间就凉了下来。 虽是放弃了同归于尽的想法,但刘勤看着谢景安的眼神依然恶狠狠的,仿佛恨不得食其肉一般,咬牙切齿道:“顺王殿下怎么有心来看望某这个罪人,是顺王搜集齐了某的罪证来判决的,还是顺王什么都没找到,却想来羞辱某一番?如果顺王是打的这个主意,那恐怕要让顺王失望了,某虽不才没什么功名在身,却自小受圣贤书熏陶也有一份文人风骨,某就算今日饿死冷死在这里,也觉得不会向顺王求饶的。” “好一个文人风骨,”谢景安笑意盈盈,眼神却冰冷如刀,“本王竟没看出来,刘老爷不止有一副黑心肠,原来还有这么一副硬骨头啊,真是可惜,本王原还想着这些日子太过忙碌怠慢了刘老爷,特意让膳房做了些好菜,想犒劳刘老爷一番,既然刘老爷不肯吃嗟来之食,那本王只好如刘老爷所愿,将这些菜拿去让人喂狗了。” 谢景安仿佛真的只为送饭来一样,说着就要转身,可他一步还没迈出去,被他们谈话惊醒的刘争却忽的向谢景安扑了过来,趴跪在谢景安面前的地上,扬着一张脏兮兮的脸赔笑道:“殿下莫生气,我爹不吃,我吃,我是我爹的长子,我替他吃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