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柴秋容
一道声音飘出，嗓音独特美妙，虽是虚弱，却不掩其清贵。 苍梧面具下的眉头一挑，她老早就发现了，这个世界的人，好像长得都挺好看的。 这人听声音，便是个长相俊逸的贵公子。 且看过了帝无辞的冷峻，冥笑的俏皮，这虚弱的病公子，倒是头一次见。 不等人来传，便先撩了帘子往里走去。 冥笑像是习惯了她的性子，也快步跟上，还回头对柴夫人宽慰道：“我们自己进去看，你怀着小宝宝，好好休息。” 柴夫人常听外人说他性情古怪，不近人情，不想他竟如此惦记自己肚里的孩子。 心中感动之余，又轻轻一叹，对身边的丫鬟吩咐：“将老爷找回来，贵客上门，就是再忙，也没有不见的道理。” 那丫鬟心疼的看了自家夫人一眼，应了话，退下了。 柴秋容没想到这二人来的这么快，甚至还来不及他派的丫头来相迎。 冥笑他是见过的，看到他身边戴着银色面具的少年，便知她就是今日来为自己治病的苍天。 从榻上起身，要给二人行礼，却听那面具少年笑道：“果真是个俊公子！” 柴秋容动作一僵，苍白的面容上闪过一抹可疑的红晕，但很快被他掩盖。 朝二人拱了拱手：“秋容见过二位大师。” 苍梧眯着眸子，心道此人倒却又让人关怀爱护的资本。 微微点了头，算是应过，眸光一扫，又落向周围一脸打探的婢女们。 柴秋容轻轻摆手：“你们都退下吧。” 那些婢女闻言，又多看了冥笑和苍梧两眼，犹豫了一阵，这才缓缓退下。 柴夫人见他打发了贴身伺候的婢女，从外面走进来。 “二位可有瞧出来什么吗？我儿的病……”她见苍梧站在窗前，好似并没有把脉的打算，忍不住提醒道。 “我想先见见那位供心之人。” 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她虽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上辈子肮脏的事也做了不少。 但怕也是因此，才遭了雷劈，让她来这个世界遭趟罪。 硬是往一匹野马身上，拷了那么多枷锁和负担，无异于比死还难受。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她本就是随遇而安的性子。 柴夫人一听她要见那供心之人，脸色倏地变得煞白，慌乱无措地朝柴秋容看去。 果然见他的脸色也是一变，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 “供心之人？” 他语气轻颤，听闻过这病要治，需得在心口上划一道刀子。 可他竟不知，这些人是要给他换一颗心脏！ 一时间觉得胃里翻腾，捂着嘴恶心的干呕起来。 气血也开始翻涌，原本惨白的脸倏地涨得通红。 “容儿！”柴夫人一惊，顾不得自己还怀有身孕，连忙上前扶住他。 苍梧却似不曾瞧见这般景象一样，立在一旁冷眼看着。 知道柴夫人忍不住，瞪向她，才淡淡开口：“放心，死不了。” 冥笑自进屋后，就一直闭着嘴没有吱声。 一是因为看到柴秋容，便要想起从前苍梧同自己描述过的，开膛挖心的场面，心中恶心。 二也是此次的治疗，苍梧是主导，他不过是奉帝无辞的旨意，过来陪衬引荐的。 此刻见场面似乎有些不大对，才轻咳了声，拉回柴夫人的注意力。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柴夫人眼神一暗，忙起身道歉：“是愚妇冒昧，冲撞了二位大师，还请二位大师一定要出手，保住我儿呐！” “我此行来本就是为了治病的，夫人不必如此焦急。” 苍梧淡淡一笑，仿佛刚才将柴秋容气得险些吐血的，并不是她。 她眸子一扫，话语一转，又道：“只是令郎的病，即便要治，也是危险重重，为何不见柴家主露面呢？” “若是要以别人的命来换，这病不治也罢。”柴秋容好容易稳了下来，听过二人的对话，脸色发寒，冷冷地道。 “既是能治，又有何不治的道理！”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自外头传来，那不怒自威的气势，让屋内众人皆是心神一凛。 柴秋容眉眼一垂，咬着唇，面上透出几分不甘。 苍梧眉头微挑，视线落向声源处。 只见一身形高大的中年人，着一件低调奢华的深黑色长衣，步履稳健生风。 走来时，身边还跟着一道妙曼的身影。 见到那熟悉的身影，苍梧胸腔中的那颗心脏猛然跳动了下，随即便是一种窒息般的疼痛。 秦飞烟？ 她强压下那股不属于自己的情愫，双眸微眯，紧盯住来人。 本是打算等裴云凡出关后，再去找她，由她引荐，将裴云凡送入森罗书院。 没想到倒是先在这里碰上了。 秦飞烟过来柴家谈青天蟒鳞片之事，不想有人传话说，冥笑带着那位“苍天”大师，已经到了府上。 她暗忖着此人正是那杀了秦二爷的人，便跟着柴家家主柴劲松一同过来。 进了屋子，一眼便认出了那人。 苍梧眯着眸子，静静打量着，这位原主临死前，还一直记挂着的姐姐。 二人相视一望，视线正好对上。 苍梧在她眼里看到一抹惊讶，心道莫非她认出了自己？ 然而秦飞烟也不过诧异了一瞬，便收回了视线。 “这位是秦家的嫡女，秦飞烟，也是目前秦家的主事人。”见苍梧一直盯着她，柴劲松介绍道。 “久闻秦小姐大名，今日终于得以一见，荣幸荣幸。”苍梧连忙客套地拱了拱手，打了个招呼。 秦飞烟听着她略沉的嗓音，眉头微微一皱，轻轻颔首，算是应过。 “不知大师怎么称呼？” 柴劲松见两人打过招呼，又看了眼一旁静立不语的冥笑，转对苍梧问道。 “晚辈才疏学浅，当不起‘大师’二字。”苍梧谦逊地说着，扫了眼秦飞烟，道，“鄙姓苍。” 飞烟身子微微一僵，美眸微垂，不知想到了什么。 “苍公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想必是师从高人吧？” 柴劲松也知她年纪不大，称这么个比自己儿子还小的人做大师，确实有些怪异，便顺着她的话，改了口。 提及从师时，一双精明的眸子却看向了冥笑。 冥笑见状一乐，碰了碰苍梧的肩头，挤眉弄眼道：“瞧见没？人家让你拜师呢！” 苍梧睨了他一眼，也勾了勾唇，邪魅一笑：“那好说。只是这次的病，你来治？” 一听这话，冥笑的脸一下子垮了，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就你话多！” 苍梧一耸肩，一副“你自己要说不能怪我”的神情，气得他又是一阵咬牙。 “苍公子倒是风趣。” 一直未曾开口的秦飞烟，在见过二人互动后，终于说了一句话。 她眸光淡淡，落在苍梧身上时，似乎带着种看穿一切的睿智。 果然是个厉害的女子。 苍梧心中暗想，记忆中的她与眼前的她，是两种人。 想必是在凤灵面前，极少展示她那强硬的一面。 “既然老爷已经来了，那不知二位公子，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治疗啊？” 到底是亲儿子，柴夫人似乎不大耐烦这些表面的客套，忍不住提醒道。 柴劲松看了她一眼，柴夫人立即垂下了头，似乎有所畏惧。 见状，柴劲松才道：“既是来了，那还请二位早些医治吧。需要什么东西，我立即差人去准备。也请二位，务必尽全力医治。等容儿病好后，除了一开始答应的条件外，我柴家还有重谢。” 因为之前差人来柴家商量过，治病是费心费力的事，不比炼丹。 一次失败，还有重新来过的余地。 可这一次手术失败，那就是两条人命的事了。 想到柴劲松曾答应过自己的条件，苍梧敛了敛心神，微微正色道：“恐怕还要问问柴大公子的意思。” 柴秋容原本听闻自己的病还有回天的余地，自是欣喜了一阵，却并不抱太大希望。 可今日人已到了身前，她那坦然自若的神情，又不似信口开河。 心中本燃起了一点点星火，却听闻是要将活人的心脏，换到自己的身体里。 一时有些难以接受，此刻脑中混沌，心口发闷，难受得脸色发白。 柴劲松听说治疗之法后，就已下令柴家堡上下不得在大公子面前提及此事。 免得他心生愧疚，不肯接受换心。 可不想如今，竟是从这主治之人口中说出。 他心神一凛，当即冷下了脸。 却又顾忌冥笑的身份，只得朝门外比了个手势，对苍梧道：“苍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苍梧心底冷笑，这柴家家主，果然也不是善茬。 有这样的家主治家，也难怪柴家一个小小的外门弟子，都敢仗势欺人。 此行也不知是福是祸，怕是到时候即便她医治好了柴秋容，也会因为利益关系，被柴家视为一颗眼中钉。 心中暗暗将柴劲松划入另一侧的名单，面上却不动声色。 缓缓点了头，跟着他出了屋。 秦飞烟深深看了她几眼，美眸又瞥过留在屋内，给怀孕的柴夫人把脉的冥笑，也悄悄退出了房间。 “苍公子，不是说好了，不会在容儿面前透露治疗的方法吗？” 一出门，柴劲松便压着嗓子，沉声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