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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身凛冽的寒气,像个冰雪铸造的兵器。 师南心里却是一惊,随着宛秋的目光,往门口看去。 四下寂静,突显了门被打开的声音,两人扶着垂首的一道纤细身影,左侧的黑衣人,泼醒了被拖进来的人。 那人微微动弹了下,忽然清醒,发出惊恐的声音。 “求求你们——” 大冬天的,他却出了身冷汗,汗湿的发丝粘在鬓间,仓皇抬头——正是曾经向师南提过醒的骁熙。 师南看清他的脸,和周身皱巴巴的衣服,直起身来,“他怎么会在这?” 骁熙听见他的声音,看见眼前的女子,混乱了会儿,才呢喃道:“郡王......” 这两个字含着绝望和不甘。 穿着金缕鞋的纤足从骁熙面前跨过,“心疼了?” 宛秋挥开长袍,半蹲下,用指腹勾起骁熙的下巴,左右端详,“唔,确实生的可怜的紧,就连郡王也动了心。” 骁熙咬着苍白的唇,不作声。 师南往前跨了步,声音低了许多,“秋娘,你我的事情,何须牵扯他人。” 宛秋笑了一声,笑意不达眼底,“可是你的小情人碍了我的事,若不是他那日看见了不该看的,提醒了你,你又怎会逃跑,早就是我的人了。” 师南纠正了她的说法,“就算行了夫妻之事,以人族的说法,应是你是我的人。” 他实在不懂,宛秋为何总是将他看作女子似的,无形又霸道的独占欲,总让他感到不适。 宛秋顿了下,柔媚地笑了,“一样的。” 师南皱眉,“你要怎么样才放了他?” “你说呢?”宛秋贴身靠来,形状姣好的眼眸里春意盎然。 师南低头看她,眸子里毫无欲色,干干净净。 宛秋趴在他的胸口,抬头与他的目光对视一刻,柔软的身躯渐渐僵住,笑容消失,干脆站直了身。 从背后看去,只能看见两人的亲密拥抱,骁熙攥紧了手,愈发消瘦的身子微微颤抖,强忍恐惧出声,“郡王不必管我......” 宛秋忽的笑了,笑音不复柔媚,“真是令人感动呢。”下一刻眼神一厉,“杀了他。” 变故太过突然,眼看立着的黑衣人,随着宛秋的话语落下,各自有了动作——师南情急之下,一把抓住宛秋的手腕,质问她:“本王到底怎么得罪了你,要让你非得如此。” 若是陌生人就罢了,骁熙却是冒着生死危机提醒过他,他无法眼睁睁的坐视不管。 宛秋从未被他主动触碰过,愣了下,一时间没有回话。 片刻,她目光一侧,轻声道:“是命运。” 这两个字实在特殊,让师南周身汗毛倒竖,他本就是插入了命运,以左右命运的安排修炼,宛秋何以吐出这个词,难道是巧合不成? “我的代号是秋叶,是个不该有思想的死士。” 宛秋低垂着眼,打量自己柔弱无骨的素手,突然说起了自己的来历。 “郡王猜得没错,我被派来,是为了取郡王的性命。” 猜想得到了证实,师南反而落下了心,问道:“你明明有很多机会杀了我......” 剩余的话没说,但两人都明白,他想问的是,为何她迟迟不下手。 “秋叶,正事要紧!”挟持着骁熙的黑衣人察觉不对,按捺不住提醒道。 宛秋抬手,示意他安静,继续回答师南的问题,“因为我舍不得。” 她的目光,一尺一寸,描绘眼前人的五官,“想和你成亲,和你洞房花烛,和平凡的夫妇一样,白头到老,相濡以沫。” 师南被她这样看着,失了语言。 宛秋摸了摸自己的脸,“其实我也很漂亮,你怎么就不喜欢我呢,我们要是有了孩子,一定很可爱。” 师南默了一下,“就像是猫和狗无法生育,我和你,也不可能。” 他说的真心话,无论他构想过怎样的未来,其实真要他选择一个人族共度余生,他很难做出自私的决定,因为这意味着,与他结合的女子,永远不能有后代。 “你——”宛秋诉衷情的神色扭曲了一瞬,显然误以为师南在骂她,转头迁怒道:“还不动手!” 黑衣人亦是死士,听得命令后闻声而动,掏出袖中毒刃,作势要抹向骁熙的脖子。 “住手!” 师南咬了牙,依仗自己那身失灵时不灵的内力,妄图阻止二人,被宛秋手疾眼快地制住。 从始至终眼神都在他身上的骁熙,却是对他摇了摇头,眼中弥漫着死意。 就这样吧,他一辈子活得浑浑噩噩,难得有了恋慕之人,不仅为他做不了什么,还拖累对方受人威胁......何不就此了结,为郡王死去,至少能留在他的心里。 骁熙眷恋地看了他一眼,视死如归地闭了眼。 恰在此时—— 紧闭的门窗被人暴力撞开。 穿着黑甲的罗校尉破窗而入,银白的刀光立劈向站着的死士,逼得二人后退几步。 罗校尉趁机抱走地上的骁熙,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宛秋反应最快,奈何手上抓着人,无暇追赶,她咬死了银牙,袖口内猛地射出支袖箭,快若闪电,直射向悬在半空的骁熙心口。 奔逃的罗校尉察觉到背后的风声,剑眉倒竖,将抱着的人往前一送,用自己的后背,硬生生挡住这枚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