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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眼】 赫辛夷跑得干脆,因为他知道自己留在那里也是碍手碍脚。然而当他跑出本家范围时,忽然一个急刹车,转身望向已然平坦如原的庭院,踟蹰了一阵后对蜉说道:“蜉,你先走吧,我要去找连枫游。” “不行,太危险了!”蜉揪住了他的耳朵,不由分说地往后拖着:“主公与老蛟交手,定会波及到你!你这时跑回去,不但找不到连枫游,还可能令主公分心!” “我跟他有约定。”赫辛夷挣开蜉的手转身就跑。蜉无可奈何,化作飞虫追了上去,趴在他的脑袋上用触角感知了一阵后说道:“往东边走,那里好像有微弱的妖力。” 赫辛夷立刻调转方向往东面跑去,一路上地面在不停颤抖,不时有灰土飞起砸在他的脑袋上。他忍不住看向夜谰与老蛟交手的方向,却只看见一片红云中电闪雷鸣,飞沙走石,烟尘乱舞,形成了数道旋风来回乱撞。 他看得心里慌得很,加快步伐扎进几座还留了些残垣的偏院,细细嗅着地上的气味,隐约能嗅见点连枫游的气息,但也被混杂的血腥味给遮掩了。 “我感知不到他了,他会不会已经……”蜉迟疑道。 “不会,那贼蛇命硬得很。”赫辛夷这般说着,却克制不住地六神无主起来。 蜉思索片刻后又道:“你身上有没有他带过的物件?沾染了他的气味的那种。” “怎么会有。”赫辛夷说罢,突然想到了什么,化作人形用爪子扎入自己的心口。血液登时淌了下来,滴在地上成黑红色。蛇毒还没完全消除,依旧令他浑身酸痛。 “这蛇毒行不行?也算有他的气味吧?”赫辛夷期待地问道。 蜉微微颔首:“我试试吧。”然后跪下用手指沾了血,在地上画出一个小巧的法阵,默念了几句咒语。法阵很快便起了反应,阵眼中心的血液攸地凝结成水滴状,缓缓向前移动着。 蜉将那血滴小心地点在指尖上,抬手指向某个不起眼的小土仓:“去哪里看看!” 赫辛夷立刻跑了过去,推开仓门,里头却空无一物,只在地上盖了薄薄一层杂草。他不死心,将草踢开查探着地面,惊觉地面上覆盖着大片大片的血迹,还有一些划痕,看上去像是爪子挠出来的。 “会不会有暗道?”赫辛夷焦急地问向蜉,蜉却身形踉跄,虚弱地跌坐在地上低声道:“我不行了,妖力一直恢复不了。” “你快歇息吧,我来找!”赫辛夷不敢耽搁,趴在地上嗅来嗅去,不断地敲打着,试图找到暗道入口。 敲着敲着,他忽然听到一声细微的哒哒声,像是硬物戳在石壁上的声音。他连忙将耳朵贴在地上使劲听着,果真在某块砖底下听见了一丝回音。 “连枫游!”他克制不住地喊了出来,聚集妖力一拳砸在地面上。岂料他这用了八成内力的拳头竟没能将地面砸出一丝缝隙,反被一股奇怪的力量震碎了手骨,汩汩地流出了血。 “不对劲……从一开始就不对劲!”蜉突然打了个寒战,将血滴放在地上观察了一阵,颤抖地说道:“糟了,那老东西设了圈套!” 话音刚落,远处骤然传来一阵炸响,整个世间瞬间变成了在狂浪中颠簸的木船,剧烈地摇晃着。蜉与赫辛夷被颠得飞了起来,撞在房梁上又落回地面,站不起来,也看不清东西。胸口如同被砸了一记重拳,五脏六腑钝疼无比。 紧接着,那块有端倪的地砖底下,忽然透出一道绿色的光柱,光芒在空中形成一个圈环,呈现出一个透明的罩子寸寸盖了下来。罩子落地后迅速膨大,很快便大到看不见边缘,将整座本家都笼罩了进去。 赫辛夷飞身接住快要昏迷的蜉,爪子狠命抠进地里稳住身形。蜉攒着最后一口气说道:“这里被埋了法阵,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当是“鬼霾阵”。老蛟要打开鬼蜮,让阴鬼吞噬主公的力量!你……快去找阵眼!”说罢晕了过去。 赫辛夷头皮发麻,将缩回虫形的蜉放在自己的头顶上,念咒稳固她的魂魄,然后转身看向光柱射出的地方。那块砖正微微摇晃着,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底下使力。他犹豫再三,终于一咬牙将爪尖沿着砖石的边缝抠了进去,然后使劲往上一掀。 他的指甲顿时飞了出去,本就骨折的手臂这下碎了个彻底。然而与此同时,青石砖底下露出一妖,披头散发,双眼圆瞪,赤着上身,前胸上画满了红色的符文,双手高举着,指尖血肉模糊。 “连枫游!”赫辛夷惊叫出声,忙搂着他的腰身,将他拽出地底。连枫游大喘着粗气,靠在他怀里不停颤抖。赫辛夷笨拙地解开外袍将他包好,慌乱地用手抹去他脸上的血泪,捧着他的面颊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主公呢?”连枫游喘了半天终于能说成句,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主公跟老蛟交手了,你能起来吗?”赫辛夷想把他抱起来,可惜右臂已断完全用不上力。 谁知连枫游竟一把推开了他,低吼道:“快点!杀了我!立刻!” 赫辛夷怔住,眼见得连枫游伸手掏向自己的心口,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抓住他的胳膊咆哮道:“你疯了吗!” “我就是阵眼!阴魅体是连接鬼蜮的最好的钥匙!”连枫游近乎哭嚎地栽倒在地,不停用手抓挠自己的肌肤:“我太蠢了……功亏一篑,功亏一篑!我没法杀了自己,你快点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