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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嵩焘“哦”了声,接过书兴致勃勃翻阅起来。 杨馆招呼李流光坐下,余光扫过沈倾墨,冲他示意:“五郎也过来吧。” 之前程彦中曾提到杨馆当初差一点收了卢绮娘为徒,沈倾墨更是在杨馆面前出生。思及这一点,沈倾墨沉默地坐到了李流光的身侧。杨馆特意看了他一眼,转头问起李流光关于程彦中的实验。 《霍林河》第三期的第一篇文章便是程彦中关于内燃机的论述,杨馆自然早早看过,但还是想了解一番当初实验的细节。李流光努力回忆着舅舅的实验过程,杨馆时不时打断提问。车上的其他人聚精会神地听着,或沉思或疑惑,一路下来倒也有不小的收获。 待协会连绵不绝的建筑出现在眼前时,杨馆已从内燃机问到了元素周期表。 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元素周期表。早在卢绮娘过世不久,程彦中便把绮娘留给他的笔记拿给杨馆看过。在笔记最后,杨馆见到了元素周期表,但并不认识那是什么。这个问题一直困扰了他十几年,直到《霍林河》第三期发行,他才知道“元素周期表”这个名字,也才从李流光的文章中隐约摸到一点脉络。 事实上,圣域和协会传承到现在,已经接触到不少元素的研究。以飞空艇为例,巨大的艇体中充满的便是氢气。只不过在圣域被称为“轻气”,意喻为很轻的气体。至于其他金银铜铁硫等,相关研究也不少。所缺的是进一步深入的研究,和将这些看似不相关的研究统一起来体系。 而元素周期表便像是这样的一个东西。 杨馆回忆着他看过的元素周期表,将里面有关的疑问一一问出来。 大多数时候他的问题并不复杂,但就像是土豆藤一样,一根藤上面往往挂着七、八、十个土豆。杨馆术士的问题也是如此。每每解释清楚一个问题,又带来更多的疑问。如果说第一个土豆以李流光前世的知识储备和这段时日对星盟资料的补习,还能回答一番的话。那么到了第二个土豆,李流光就不得不求助于客服先生了。 当然这是要付费的。 两人一问一答,李流光自己不觉得什么,车上人看他的目光已变得复杂,有惊叹、有羡慕,有赞赏,但尤以敬畏居多。就连一直翻看着《霍林河》的郭嵩焘都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动作,侧身认真听着李流光对元素周期表的解释。 待又一个问题回答完,杨馆术士琢磨半晌叹道:“真理一道真是高若苍穹,繁若星河,深不可测啊!” 车上众人都颇有感悟地点点头。 沈倾墨虽然一路听得懵懵懂懂,对于李流光说的什么元素、碱金属之类的完全不明白,但不妨碍他看向李流光的眼神含着星光。杨馆术士这句话明着是说真理深奥,暗中也饱含对李流光的夸赞。 众人感悟多为前者,只有他为着杨馆术士的弦外之音点头不止。 李流光余光注意到沈倾墨的反应,嘴角忍不住弯起一个弧度。 …… 因着车上这场问答,在协会为郭嵩焘举办的接风宴上,李流光备受瞩目,风头差一点便盖过了郭嵩焘本人。 事实上,如果不考虑郭嵩焘身上的名誉和身后的背景,仅仅只是他本人跟李流光站一起的话,在场的术士显然会是更喜欢李流光。毕竟基本的审美前提下,少年总是比老头子讨喜,尤其是长成李流光这般的少年。加之满屋子的白色术士法袍下,穿常服的就那么几个,众人的视线很容易汇聚在他们身上,进而找出李流光来。 好在经过霍林河的生活,李流光已经习惯成为众人的焦点,倒也没有什么手足无措的感觉,仅只是觉得想做什么有些不方便罢了。 顶着众多打量的视线,他慢条斯理地吃着沈倾墨切好的小羊排,心思早已飞到了位于天门街的晋国公府上,想着也不知什么时候能见到阿娘。 “李流光术士。”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略带疑惑地看过去,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宴会厅中央的青色大鼎已被搬走,取而代之的是几名露出雪白大腿和细软腰肢的舞娘轻盈地旋转着。而在他面前,一名陌生的术士正带着亲切的笑容站在那里。见他的视线看过来,很快自我介绍道:“李流光术士,我是肖永章,二阶术士。” 说到二阶术士的时候,肖永章挺了挺胸膛,露出擦得锃亮的徽章。 李流光脸上适当地露出笑容,点点头道:“您有什么事吗?” 肖永章单刀直入道:“我读了《霍林河》第三期上面关于元素的几篇文章,十分感兴趣,我想加入您的研究团队,不知您现在缺人吗?” 无论是圣域还是协会,术士们抱团研究都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只不过一般都是高阶术士招揽低阶术士。当然,李流光在不是术士的情况下,就敢招揽曹聪和柳木舟,显然不能算在“一般”中。 他微微怔楞,细细品味一番主动有人上门应聘的爽感,很快道:“您说的加入是?” “像曹聪术士那样跟在您的身边。”肖永章说的斩钉截铁。 李流光明白了,不过为了避免事后麻烦,他特意解释道:“我的实验室在霍林河,您知道吧?这次回长安只是小住,很快就会返回草原。您如果加入我的研究团队,是需要一同回草原的。当然如果您不愿意去草原,有什么问题我们也可以通过书信往来。您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