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宿命

    轰！伴随着一阵天崩地裂的巨响，原本将冬完全掩埋在石块突然爆裂开来。巨大的碎石就像是炸开的火山岩一样飞向四面八方。

    紧随其后便是一股无与伦比的热浪在爆炸处绽放开来，然后便是山呼海啸一般的巨大杀气。

    “糟了…我就知道这家伙还没死。”萧寒紧锁着自己的眉头，随后伸出手擦拭了一把自己嘴角的鲜血。他的余光瞥向不远处的东方雪和尼尔斯。二人都被这巨大的声响震住了，纷纷看向爆炸发生的位置。

    当滚滚浓烟逐渐平息的时候一个浑身赤红的身影出现在了三人面前。冬的身体仿佛燃烧着鲜血一般出现在了众人面前。现在的他身躯仿佛吸收了周围火山岩的热量一样不断发出滋滋的响声。不过最让萧寒在意的还是冬此时此刻看向自己的那如同深渊一般的眼神。如果说在冬被自己打进石块之间前他的眼神中还带有一丝怯懦的话，那么此时此刻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中仿佛就只有一片如同地狱一般的深渊。

    这一刻萧寒竟然觉得和冬对视是一件十分折磨的事情。冬的眼神仿佛带有巨大的魔力一般，能够将所有和他对视的人卷入他眼中的地狱。

    “这个家伙刚刚沉息的一分钟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萧寒的双手竟然忍不住颤抖了起来，甚至连他说的这句话都在微微颤抖。这种感觉就像是他第一次面对无比强大的冬的时候一样。绝望无助以及各种负面情绪都会如同潮水一般在萧寒的脑海中掀起惊涛骇浪。

    “让你久等了，萧寒。”冬缓缓张开嘴巴，轻轻说出了这几个字。随后他扭了扭自己的脖子，不断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再然后他微微闭着自己的眼睛，缓缓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原来这就是经历过死亡的滋味啊，还真不错呢。”

    冬的心境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此之前冬唯一的弱点恐怕就是他内心太容易被萧寒攻陷了。但是现在他的内心已经铸成了一道铜墙铁壁无坚不摧。冬最后一点弱点也已经荡然无存，现在的他就是没有任何弱点的完全体。

    “这个该死的家伙到底在说什么？”萧寒看着冬的样子满脸疑惑。在这一瞬间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无比惊恐。

    “难道这个家伙才刚刚进入了自己的领域，然后在里面克服了自己最后一道梦魇吗？”或许这是唯一解释的通目前局面的理由了。想到这儿萧寒的眉头就像是被一道铁锁紧紧锁住了一样。只有经历过在虚无之地历练的人才知道虚无之地能带给一个战士多么巨大的提升。当一个战士的身体素质已经到达顶峰的时候，他唯一需要克服的就是内心的羁绊以及过去自己的梦魇。而虚无之地恰恰会给来到那里的人这样的机会。如果一切就像是自己想象的那样，萧寒知道这一次自己可能大限将至。二人之间好不容易缩短的差距仿佛再次回到了天和地的差距一般。

    “没办法，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和他打了。”萧寒缓缓抬起头感受着冰冷的风不断呼啸在自己的脸上。他现在真的很享受这种切切实实的感觉，因为他知道接下来自己经历的恐怕是炼狱一般的折磨，到时候自己可能就没有心思品尝这些平时最微不足道的感觉了。

    说到这儿，萧寒缓缓将目光转移到了不远处的尼尔斯身上。再然后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尼尔斯身边的东方雪身上。千万种情感就像是被压缩了一样凝固在萧寒的眼神中，不断注入到东方雪的瞳孔之中。这一刻二人紧靠眼神就可以知道彼此在想些什么。

    “或许这就是我的宿命吧，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出现无比强大的敌人想破坏这个世界，而我必须要为这个世界负责，毕竟命运赋予了我如此强大的力量，除了我别人都没有这份责任。”萧寒耸了耸肩膀，故作淡定地说道。但是他的语气中的深沉还是出卖了他此时此刻内心的紧张和严肃。萧寒已经完全没有办法将自己内心的不安隐藏起来了，至少在冬如此庞大的杀气的威胁之下萧寒再也没有办法像之前和他战斗的时候那样保持从容姿态。因为对方已经觉醒，已经超越了自己的控制范围，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恐怕会完全超越自己所写的剧本。

    “萧寒…”东方雪也已经发现了冬的恐怖变化。萧寒越绝望，东方雪的内心也会变得和他一样。东方雪也不是平凡人。从冬眼神的变化她就可以得知此时此刻的局面有多么绝望。

    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吧，或许这就是上天带给人类的最后一道考验。

    唰！萧寒动了，但他并不是冲向冬，而是直接冲向了东方雪身边的尼尔斯。

    “吼！”已经变成怪物的尼尔斯突然感受到了萧寒向自己冲过来的巨大杀气，他下意识地想要反抗，但是双方的实力差距太过悬殊，在他还没有来得及作出反应之前萧寒的一拳已经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腹部。

    噗嗤！一大口夹杂着鲜血和胃液的液体瞬间从尼尔斯的嘴巴里飙射而出。尼尔斯晃了晃自己沉重却巨大的头颅，目光立刻锁定了萧寒的位置，忍受着剧痛的他立刻将自己巨大的手掌从两侧拍向自己身前的少年。

    唰！轰！尼尔斯的两只手合在一起之前萧寒已经利用自己鬼魅到极限的速度瞬间从尼尔斯的跟前消失，下一刻他就像是一只蜘蛛一般出现在了尼尔斯的后背之上，而下一秒萧寒的手刀瞬间如同巨锤一般砸在了尼尔斯的后颈。

    遭受到这沉重一击的尼尔斯瞬间眼前一黑。随后他巨大的身躯微微颤抖了两下之后，便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你把他打晕了？”东方雪万万没想到萧寒竟然会用如此凌厉的手段对付尼尔斯。

    “没有时间了，我除了这么做，别无选择。”萧寒擦拭着自己的手背，看了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尼尔斯，最后缓缓走到了东方雪跟前将少女一把拉进了自己的怀中，紧紧地拥抱着。

    二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互相传递着彼此之间的热量，拥抱恐怕是他们之间最亲密的情感交流方式了。

    东方雪缓缓伸出手抚摸着萧寒粗糙的后背，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一刻一道泪光在她的眼角闪烁着。不知道为什么，东方雪竟然觉得这可能是萧寒最后一次和自己拥抱了。

    “好了，时间不多了。”拥抱了仅仅不到一秒钟，萧寒便缓缓松开了东方雪柔弱的身躯，随后看了看地上的尼尔斯继续说道，“这家伙已经被我打晕了，一时半会儿应该醒不过来，你赶紧带他离开这里，想办法让他恢复过来吧，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是至少得尝试一下。毕竟现在能够投入到战争中的可用之才已经不多了，我们必须珍惜每一个战士。”

    “你又要一个人孤军奋战了吗？”东方雪看着近在咫尺的萧寒，忍不住伸出手抚摸着萧寒粗糙却满是伤痕的脸庞柔声问道。虽然每次萧寒战斗的时候东方雪总会提心吊胆，但是至少每一次萧寒都实现了王者归来的奇迹。一直以来，每一次萧寒战斗的时候东方雪的内心总会备受煎熬。但实际上东方雪知道受煎熬的绝对不仅仅是自己一个，还有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也就是萧寒。他们两个人的心是连在一起的。东方雪思念的仅仅是萧寒一个人，而萧寒所要考虑的除了自己，还有他身后的整个世界。

    英雄这两个字绝对不是说说的。萧寒不仅仅是东方雪一个人的英雄，还是这整个世界的英雄。

    “我可以…”在东方雪提出想要再次和萧寒并肩作战的时候，萧寒忽然伸出手轻轻捂住了东方雪的嘴巴随后，带着笑意摇了摇头。

    千言万语都汇聚在了萧寒的眼神中。

    “我知道了。”虽然东方雪来到这里就是想帮助萧寒，和萧寒一起战斗，但是现在的她已经亲眼见证过冬和萧寒是多么可怕的存在了，她也意识到如果自己待在这里只会成为萧寒的累赘，倒还不如让萧寒放手去打。冬已经放下了所有的羁绊，而东方雪也绝对不能让自己成为萧寒的羁绊，她必须离开这里，只有这样萧寒才能够成为一个真正的猎人。

    沉默不语的东方雪点了点头，不知不觉之间眼泪已经充满了她的眼眶。随后少女猛地踮起脚尖，双手环住了萧寒的脖子，将自己的嘴唇印在了萧寒沾染着鲜血的嘴唇之上。

    来自萧寒的血腥味不断在东方雪的味蕾之上绽放着。鲜血不断诉说着萧寒过去所经历过的千辛万苦，也在不断传递着来自萧寒的火一般的爱。

    在双方在感情不断通过嘴唇的接触传递得火热的时候，东方雪松开了环住萧寒的双手，沉默不语地背起了倒在地上的尼尔斯的巨大身躯。

    “放手去杀吧，萧寒，就像你过去一样。冬虽然发生了变化，但我相信你还是你，你还是我的英雄！不要让我成为你的羁绊。”说完这句话之后东方雪便用自己的最后一点力气背着昏迷的尼尔斯离开这满是地裂和烈火的战场。

    如果是以前东方雪恐怕会在这种时候说不要死啊，一定要活着回来啊之类的话，但是现在东方雪知道自己所说的这些话一定会成为萧寒的羁绊。并且她没有说出这番话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这一次她真的相信萧寒。

    在全世界都选择伤心绝望的时候，东方雪选择相信萧寒。

    萧寒看着东方雪离去的背影微微一笑，下一刻冷酷和坚毅立刻充斥了他的目光。少年缓缓转过自己遍体鳞伤的身躯面对浑身不断燃烧着烈焰的冬。

    “说实话我挺意外的，你竟然没有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攻击我。”萧寒高声说道。

    “不必这么意外，我现在已经有十足的把握击败你了，我不急于这一时。”冬抱着自己的双臂缓缓说道，这一刻他俨然成为了局面的掌控者。当自己内心的最后一道梦魇灰飞烟灭的时候冬已经成为了过去那所向披靡的存在。“你们人类的命运必将走到终点，而你们历史的终结者就是我。”冬一字一顿地低声说道。

    “那你就试试吧。”萧寒微微屈膝，已经做好了殊死一战的准备。过去萧寒经历过的战斗画面如同幻灯片一般不断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少年知道必须将自己的战斗技巧提升到极限才有可能和这个恐怖的家伙抗衡。虽然局面依然绝望，但是萧寒也依然倔强，他不相信自己会死在这里。哪怕自己看起来已经山穷水尽，但是萧寒依然会选择战斗到最后一刻。

    自己可是杀族的王，不，准确地说应该是杀族弃少。

    萧寒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