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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莹战战兢兢地立在离帝后一丈之外, 她第一次面圣, 总有些手足无措:“回娘娘的话,殿下……殿下今夜好端端的,忽然发起疯来, 奴婢们谁也拉不住,又不敢用绳索损伤殿下玉体,只能来向圣上与娘娘求一求恩典。” 温嘉姝微感惊异,咸安吸食阿芙蓉膏她是知道的,然而参照魏晋名士,也只是服用时产生幻觉罢了,还不至于疯到这种地步,堂堂天家的公主,咬了婢女的手腕,这算是身边人得用,只把事情报到翠微殿来,明日让臣工见到,也就瞒不住外面的人了。 “朕又不是不许她请太医,她还要求什么恩典?”圣上虽感讶然,但对此事仍存有疑问,“难道是朕与皇后逼疯她的?” “婢子岂敢有这种不敬之心!” 婉莹瑟缩地向皇后望去:“其实殿下无端降罪也不是第一次了,奴婢们之前也曾想过法子,但都没有比让殿下服用□□更管用的法子,奴婢从前本想叫人往英国公府请皇后劝一劝殿下,但后来被殿下发现,便不许叫人往英国公府去了。” “这种事也不是人劝就能有用的。”温嘉姝淡然道:“你不去禀告太妃,也不上呈天子,寻我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又有何用处?” 婉莹犹犹豫豫,“萧大人与殿下来往密切,是他先向公主进献了此膏,听闻大人乃是皇后……” 她话音未落,一杯冰凉的新罗薄荷茶已经砸到了她的额角,瓷杯滚到地上碎裂,茶水四溅,女子的额头上也现出红肿。 “他是皇后什么?” 圣上厌恶地瞥了一眼被一杯茶水吓得重新跪在地上的宫人,“长公主疯癫,你们也是失心疯了?” 婉莹自知触了圣上逆鳞,顾不得去捂伤口,“大人是皇后父亲曾赏识提拔过的才子,殿下又与皇后过从亲密,所以才想求娘娘想些法子,劝殿下莫要再服用这种伤身之物。” 后来殿下瞧见自己容貌受损,肌肤失色,也觉十分羞惭,闭门谢客,好生将养了一段日子,吃了一段时间南内法师送来的□□,人的精神好转了许多,和驸马关系也有所和缓,她也就放下了心,没有再去烦扰皇后。 但自从法师被圣上关押,□□的来源断了,长公主一日没有服用,到了晚间便有些不大舒坦,她们这些人伺候公主入睡之后,殿下忽然惊醒,疯了一样地讨要□□,在殿内披发赤足,好几个近身的宫人不敢捆她,又不敢叫她跑出去丢人,紧锁了殿门,由她过来求圣上与皇后定夺。 “咸安人虽有些出格,但朕记得她对身边人一向还是不错的。”婉莹简略地说了近来之事,圣上大概也知道李纨素现在是什么样的状态,“那便先捆了她,总得叫御医看过才知道该怎么医治。” □□也是之前南内有过的一种药物,圣上记得是那妖僧请求在军中使用的一种镇定药物,功效与麻沸散类似,不过他被关押之后,这些药也全部被他下令收入大理寺,准备来日销毁。 再怎么不争气,到底也与圣上同为一姓,皇帝叫了内侍监进来:“敏德,派人拿了朕的令牌往长安去,吩咐大理寺卿亲自取一盒□□来,不许声张。” 能有这一盒,婉莹知道长公主半月内应该无虞,但再往后,倘若法师一死,圣上或许还要颁令禁止此物,她就没有什么办法了。 “圣上,奴婢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也知道是不情之请,为何还要说出?” 圣上知道这婢子想说些什么,但他又不会允准,何必叫人说出来白费口舌:“回去好生伺候长公主,不要叫她再生出事来。” 温嘉姝等人收拾了地上的残局都退下去后,才重新躺在郎君怀里:“道长都肯拿出药来,怎么不叫人把话说全了?” 萧琛这个名字,已经在她的记忆里消失很久了,今天重新被提起,她竟然觉得有些陌生了。可从今往后,这个人的名字大概再也不会在官员的名单里出现了。 “她是天家的公主,也当识大体,为她一人留了伽明的性命,以后流毒无穷。” 留了妖僧炼药,就得再退一步,许一片土地出来,给长公主种植阿芙蓉。 他的心软也是有限度的,能用一盒药膏拖延日子,让太医想法子压制咸安的药瘾,但不会一味纵容,叫人在国中种植阿芙蓉,谁能保证,这些毒物只为了延续长公主的性命,而不会让其他人沾染上?而皇帝禁令种植,自己却不做表率,为了妹妹破了这禁令,让人看了也不成样子。 或许伽明的意图本来就在皇帝,区区一个公主,并不会影响国家政事,而如果是皇帝为了缓解阿芙蓉带来的疼痛难忍,必得暂时妥协,意志力不强些的君主,大概就要沉迷于这种东西带来的快感。 妻子乖巧地躺在他的腿上,教人生出给她顺一顺毛的想法,圣上轻轻环住她的身子,“阿姝,你现在这样依偎着人,和雪衣真是越来越像了。” “那郎君说说,我和雪衣哪个更教人喜欢?”她伤心道:“道长,我是人,它是狐狸,你该说它像我才对,你也不该拿我和它比。” 爱宠随主,哪有说主人随狐狸的。 “当然是雪衣更讨人喜欢,”他低下头衔住她的唇,她挣扎的动作根本无济于事,“要是有人想和雪衣能同榻而眠,它可不会像阿姝这样害羞推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