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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闻霁顺手夹了给他,“昂。” “……” 同样去为他夹菜,沈闻霁的筷子比岑教授还快半拍,熟练得仿佛条件反射,不像是第一次有的举动。 岑教授聊天的兴致顿时消减,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重新打量这个本不应该出现在他家饭桌上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的alpha。 沈闻霁已经动手了才意识到不对,筷子在空中停顿后向岑意的碗里转弯。虽然表现得若无其事,但显然已经晚了。 岑教授看他的眼神变得复杂不少。 只有岑意对餐桌上的诡异气氛一无所知,说昂就昂习惯性等投喂,昂了口空气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自己家,垂着脑袋恨不得把脸埋进碗里。 岑教授主持局面,清清嗓开口道,“我请了一天的假。意意啊,明天爸爸再带你去陈医生那好好看一看。” 陈医生是负责岑意的主治医师,打交道多年,已经是他们家的老朋友了,对岑意的情况也掌握得最透彻。 可花了一天时间做完一系列检查,他得出的结论却也一样,“各方面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内,意意眼睛没有问题。” 岑教授原本以为是外面的医生不行,听他也这么说就开始着急了,“那这可怎么办?没有问题,怎么好端端地会看不见呢?” 陈医生经验更丰富些,沉思片刻后,给出另一个方向,“虽然病状表现在眼睛上,但不一定眼睛本身出了问题。有没有考虑过去做一下心理咨询?” 他放轻声音,对岑意说,“现在那边的科室应该还没有下班,我可以打个电话帮你预约一下。” 来做心理咨询的患者比想象中更多,每一例的谈话时间都不短。等待时岑教授接到学校的电话,不得已先赶回去,留沈闻霁在这陪岑意。 看得出他对此没报太大希望,只是遵医嘱做完剩下的流程罢了。岑意却有些不安,坐在诊室外的长凳上忐忑地等,手里的衣角揉得发皱,“为什么要看心理医生啊……我只是看不见,又不是不想活了。” 在他有限的认知里,只有抑郁到对人生失去意念的人才会需要来看心理医生。 沈闻霁靠墙站在旁边,瞥了眼自己正在遭罪的衣角,抬手放在他头顶以示安慰,“没什么可怕的。燕凡以前也给我找过不少,聊聊天就结束了。” 原来有经验的人就在身边。岑意抬起头,发丝蹭过他的掌心,“那你们都聊什么?” “大概……就问我为什么过得不开心,之类的。” 沈闻霁已经不太记得那些千篇一律的交谈,因为大多都对他没什么用处。 “那你怎么回答啊?” “我说我就是这样。” 沈闻霁音调平平:“这世界上人那么多,有人过得开心就有人过得不开心。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不用管我。” “……” 岑意被他语气里“管好你自己”的嫌弃逗笑了,等待被叫去谈话的时间也变得没那么煎熬。终于轮到自己时,进入咨询室单独对谈。 沈闻霁带他进来后就被医生要求退到了门外。岑意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对面的人身上,虽然看不见,但只听声音也能知道,应该是位温柔的姐姐,聊天时也并不勉强病人说出自己许多隐私。聊天节奏舒缓,如沐春风。 岑意从戒备中放松下来,逐渐敞开心扉谈论自己的现状。将近一个小时过去,对面的姐姐说,“或许你自己没有意识到,你在抵触现在的生活。” “怎么可能。”他下意识地反驳,“我当然想快点好起来。” “别着急回答。意意,静下心来,你有没有想过好起来之后的生活?当你的身体恢复正常以后,是不是生活也会恢复到失明前的状态?” 她说,“那个状态令你不满,或者说抵触,对不对?” “……” 岑意沉默了。 他并没有真正意义上思考过出道之后的生活究竟是不是自己想要的。一个显著的原因是他根本没有时间思考,每一天都在跟着行程跑,休息时间太宝贵,都要抓紧用来睡觉。 还有另一个原因,是他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资格抱怨什么。Eureka里每一个人都在经历和他一样的工作,而大家都好好地消化了,没道理只有他接受不来。 但如果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不得不停下来的理由呢?比如——失明? “我不知道……但即使真的抵触,也没办法啊。” 岑意双手放在腿上,焦虑地不断交缠手指,低声说,“那些都是必须要做的事。” “是的。不用紧张,其实我们都是这样,尤其现在城市里,人们的压力越来越大,常常就是因为要面对这些可能不喜欢,但不得不做的事。” 她说,“但既然是必须要做的事,与其抵触地完成,不如转换一下心情怎么样?” “怎么……转换?” “去设定一个更高的目标。想象那些必须要做的事是一架□□,通向最终的目标。现在费力爬上去的每一步,都是为了去实现那个目标而做出的努力——是你自发地去做,而不是被迫地完成了。” 回家的路上,岑意脑海中始终回荡着这段话。晚饭时也是心事重重地模样,吃完饭就回到房间里自己待着。 岑教授看得更加担心,“是不是心理咨询出了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