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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大叔,您先别忙着着急上火,我这扦插的手法也不是平白瞎琢磨出来的。” 方重山无意间扫到对面田埂上一颗长歪了的垂柳树,笑着指了过去,开口辩解道:“这想法还是从柳树身上得来的呢,我前几年看村里几个小孩从田埂上折了几只柳枝子插到村门口去,本来只是个嘻嘻闹闹的小孩游戏,没想到这几年倒真长成了几株小苗苗。” “我正是从中得到了灵感,想着既然柳树没有根能活,或许深深的草药也能活。” 方远听了不由皱眉,总觉得方重山的理由实在荒谬,“柳树能成也不能代表你那草药就能成吧?好端端的几亩田又不种稻又不养鱼,做什么非要如此白白糟蹋!” 话里话外都是埋怨方重山不听话,一定要投机取巧搞药田,不肯老老实实的跟着学种庄稼。 “你们暂且放宽了心吧。”方重山心里一阵无奈,却还是认真的解释,“我特意选了这几株草药,就是因为先前在独巫山上已经试过了,都是能够像柳树一样,一根半截的枝叶插到合适的地上,好好照料,都是能渐渐的、另外长出旁根来的。” 话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方远算是看出了方重山的坚持,话到嘴边很快又收了回去,没有再继续多劝,只是猛一抬手扇几下风。 好半天才慢吞吞的开口说道:“够了!这药田我们几个也算是帮你弄好了,你既然有信心做成,那做阿爹的就信任你,今天暂且就到这儿吧,以后要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同家里说,家里人都在这呢!” 方重山知道这是方远对自己的承诺,他与方家人相处了这么些时日,原先只拿方远当做是便宜老爹,现在倒渐渐的生出感情来,说话言语间也变得温情了一些,直道:“阿爹,看现在天光还亮着,不如一道来我家喝酒吧,家里还剩着些米酒,杀只鸡做几个菜,大家伙热热闹闹的吃一顿,就算作是今天大家来帮忙的答谢了。” 林叔与蒋大叔早就馋着方城山的手艺,一听他说要杀只鸡做几个菜,两个人顿时眼底放光,还没等方远反应过来,就已经摆出一副迫不及待想吃饭的模样。 “也用不着那么麻烦。”林峰故作矜持的开口点菜道,“上回烤的兔子肉味道就不错,我家里还剩着两只活兔子,索性做两条烤兔肉吧!” 蒋大叔则持相反意见,一面挥手,一面振振有词:“烤兔肉?听着就不是什么好吃的玩意儿,就上回送咱家的凉粉再来几桶吧,一人喝一点正好也能消消暑。” 方重山仔细一想,上回送给蒋大叔的凉粉少说也有三大桶,几乎是一家四口好几天的用量,怎么这么一会儿就给吃得一干二净了? “嗨!天气太热,我又贪凉的很。”蒋大叔刚开始说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等说的激动了,又理直气壮的挺起腰杆,震声解释道:“早上出门吃一碗不够,还要带上一些留着赶车路上吃,一来二去的可不就没了?你那凉粉可是半点都不经吃!” 林峰一眼扫过去,脸上满满都是嫌弃:“不过是几碗凉粉而已,也就这点出息!你是没尝过重山做的烤兔肉!那味道,香的连舌头都能一口咬掉!” 显然是不满蒋大叔对烤兔肉的鄙夷,林峰说到最后,摆出一副同情又怜悯的神色:“不过,也不能怪你,毕竟你一口都没尝到,不知道烤兔肉的好处也是理所当然的。” 方重山被两个人激烈的争辩吵得有些头疼,微按太阳穴,无可奈何的劝阻道:“凉粉有、烤兔子肉也有,要是不介意,还能顺手做个烤鸡。” 方远在一边听着,越听便越觉得惊奇。 他对方重山的印象已经有了很大的转变,但原主毕竟是持续了十几年的游手好闲、无所事事。 方远实在难以想象自己的儿子真的能够像林峰与蒋大叔所说的那样,不仅转了性子,还学会做一手好菜。 心念一动,方远将打量目光落到了方重山的身上。 儿子不仅长得壮实了,整个人的精神都变得焕然一新,不像是从前那个颓唐的败家汉子,已然是个能撑得起小家的一家之主了。 难道真如方笛所说的那样,汉子一旦成了家,就学会了收心?可方重山这孩子的变化实在难以用一句“收心”就能解释的了。 方远心里虽然存着疑虑,但一想到方重山总归是在往正道上走了,就便没有再往深处去想,被林峰和蒋大叔一左一右拽着胳膊,乐呵呵地攀上驴车,颠簸着坐了一路,往方重山与姜然住着的家方向过去。 繁阳城最好的客栈酿制的米酒口味最是一绝,方重山上回请蒋大叔喝了一顿,便对客栈里的米酒高看了几眼,后来特意买了好几坛酒存放在药铺里。 想着这世上应当没有几个汉子能够拒绝一坛好酒,方重山回河歇村都不忘拖上两坛酒备着,想要送给林峰尝尝。 如今倒是正好派上了用场。 平屋前的露天院子一派宽敞,用于烧炭的枯枝被燃起,一阵阵随热风涌着的烟气呛得让人不禁咳嗽两声。 这一段时间,方重山与姜然都在繁阳城里,根本无暇照料家中饲养的鸡鸭,全仰仗着林峰每日过来送两趟饲料喂养。 林峰到山里去,捉的蚯蚓又大又肥,偶尔兴起还要下河里去摸几只河虾河鱼之类,与菜叶子一道剁碎盛到饲碗里。给鸡鸭们加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