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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的药田开辟的季节恰好是仲秋时分,一场秋风过境,这场毫无规章的计划便立刻仓促的以失败告终。 “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的。” 依照他对草药生长习性熟络的了解,再加之伏夏炎热,正是草药培育繁衍的好时间,方重山心里很有几分把握,“算一算时间,我们到繁阳城里来做学徒也有好几天了,是时候和蔡玄提一提,回河歇村一趟。” 方重山一桩桩的计划,他想要回去看看屋后林子里的灵芝长势如何,还要顺便向林叔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运气碰上村子里哪家要卖田地的。 姜然显然是被方重山胸有成竹的淡定模样安抚到,满肚子里想要规劝的话一时没能说出来,很快就被回河歇村的新话题所吸引。 “我也想咱们的小房子了,还是第一次离家这么久,家里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回去收拾呢。” “也不知道院子里的小鸡小鸭现在长大了多少……咱们这次回去多带点凉粉,好送一些给林叔,谢谢他替我照看着鸡鸭。” 小双儿惦记着家里的毛绒绒,说话的字里行间顿时多了几分回家的迫切与渴望。 敲定了主意,趁着蔡玄还没来得及出门问诊的空当,方重山很快就提起要回家一趟的想法。 如果对待普通的学徒,蔡玄绝对是要当机立断的将这提议驳回,可方重山不同,这小子古灵精怪,既在草药上有自己独特的看法,就能够变着花样似的做出好吃的东西。 正是出于这样的原因,蔡玄对他有几分格外的优待,随口关心了两句,没多少犹豫就慷慨的同意放人:“最近天气热,来药铺的人少,就算是你们回去小住两天也不会耽误什么事情。” 应允之余,被凉粉勾了魂的蔡神医腆着一张老脸,同方重山千叮咛万嘱咐:“不过,回去归回去,回去之前可要记得做足往后几天分量的凉粉。” “你看现在太阳焦焦的烤着人晒,要是没有你的凉粉,我只怕是一日都活不下去了!” 他说的凄惨又悲凉,以至于方重山临走之前熬夜赶工,一口气做了好几桶凉粉囤在井边凉着才罢休。 伏夏天天色亮的早,方重山与姜然爬起来招驴车的时候,街上还冷冷清清的见不着几个人影。 小毛驴精神的很,啃了一口车夫喂过来的草,甩甩毛尾巴,抬起小蹄儿哒哒哒的往前走,以至于车板上放置着一桶凉粉跟着一起摇摇晃晃。 一路走到了村门口的大槐花树下,毛驴车这才放慢了脚步,方重山坐在车沿上,远远的瞧见槐花树下坐着几道人影,等走得近了再一眼望过去,居然都还是老熟人。 方老太太抄着一把山核桃,坐在树底下边吃边唠,老太太嗓门大的很,就算是隔了老大一段距离,还能听得清清楚楚:“我的重生乖孙现在可出息了!” “风云药铺听说过没?繁阳城里最好的药铺,我乖孙就是在那儿做的坐堂大夫!” 一旁和方老太太年纪差不多大的老婶婶撑不住笑了,她与方老太太最是合不来,立刻跳出来拆台道:“还坐堂大夫呢!我寻思着,现在药铺里的坐堂大夫怎么都这般不值钱了?大街上随意那个阿猫阿狗都能做的?” 方老太太被她气得一呛,伸手把刚给出去的山核桃抢回来,气冲冲的哼道:“那你也别白蹭我家山核桃了!这也是我那乖孙做的,我看你呀,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改不了眼红人的性子呢!” 老婶婶慢慢尝着山核桃的滋味,忽然被她抢回去,心里又气又急,偏偏抹不开面子,登时站起身来,插着腰嚷嚷道:“我眼红什么?眼红你那乖孙调戏人?眼红你那乖孙被人踹下水?眼红你那乖孙只能娶个小夫郎来冲喜?” “小双儿呢,最是不值钱的东西,也就你家方重山把他当个宝似的,自己也不到外头打听打听,他带刀回门,各种威胁姜家,害得人家姜老爹与袁氏好端端的日子都过不下去,快要卖地谋生了,可不是活生生的作孽吗?” 方重山原本打算要驴车车夫一直将他送到家门口去,谁想刚巧撞到村门口的这一出。 老婶婶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脏话,槐花树下其他几个村里人也不来劝阻,都只是憨憨的笑着看热闹,方老太太被她气得心肝直疼。 就在老太太拿出骂骂咧咧的架势来,撸起胳膊要和老婶婶干架的时候,忽然听见背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喊道:“奶奶,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方老太太立刻惊喜地回头一瞧,果真是她天天念叨着的乖孙儿! “重山!”方老太太霎时熄了火气,变脸似的堆着笑迎上去:“你怎么回来了?!” “我刚和别人说你在风云药铺里做活呢,他们眼皮子浅,都不信我说的话。” 老婶婶看方重山横竖不顺眼,抱着胳膊阴阳怪气地哟了一声,“看看谁回来了?原来是繁阳城里的坐堂大夫呢?” “怕不是繁阳城里日子不好混,滚回家来找家里接济的吧?” 这话说的刁钻又刻薄,联想起先前这位老婶婶提起姜然时鄙夷的语气,方重山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他毫不客气的回怼道:“可让婶婶你失望了,我在药铺里好歹也是跟着蔡玄神医做事,就算是再窝囊,也不至于像你家二狗子似的,做一门手艺砸一门手艺,到今天还闲在家里吃干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