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节
港城第一医院检验中心dna检验报告书 关于时盏与席月皎的dna鉴定 时盏跳过数行密密麻麻的文字, 直接看最后的鉴定结果。 鉴定结论: 在上诉结果中, 分析19个str位点的分析结果, 其中9个位点不能从席月皎(被检母)的基因型中找到来源, .....遵循孟德尔遗传定律, 其累积非母的排除率为0.999999999,经过我中心鉴定,时盏与席月皎确认无血缘关系。 ——静止。 万物在这一瞬凝固住, 变成难以流动的灰色固体。 时盏很想抽根烟冷静一下。 在翻遍车上和包中后,她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已经戒烟了。 没有血缘关系。 那么,在席月皎那儿受毒打谩骂那些年,又算什么呢? 亲生母亲又是谁? 为何至今渺无音信? 时京为何从未提过? 要不是那日被闻时礼的三言两语点醒,那她可能会这样受欺骗地过完余生。 手里的报告被时盏捏得变形发皱。 她的心中疑问重重。 静静怔很久后,时盏自言自语般问了一句: “我是谁?” 得知鉴定结果后的时盏,整天都不在状态,浑浑噩噩地开车回到剧组,好几次走神被工作人员提醒,她无能为力,只能重复地致歉。 不能这样下去。 时盏很清楚一点,那就是她势必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要找到亲生母亲,亲口问一问她为什么会把自己给席月皎抚养。 那相反,另外的一种可能,她的生母已不在世。 要想弄清楚原委,只有去问当初的当事人——死人不会开口,时京已不在,那剩下唯一可问的人,就只有席月皎。 晚上九点,星露月明。 还剩两场戏。 时盏将魏洲叫到一边。 两人合作过一回,许多时候都有心照不宣的默契。魏洲早已看出时盏的心不在焉,说:“啥事儿阿,你今儿不对劲啊。” 时盏头痛欲裂,揉揉太阳穴,说:“魏导,剩下两场你盯着,我有点事儿要处理。” “行,没问题。” 魏洲用卷成筒的剧本拍拍胸脯,“你去吧。” 时盏点点头,“交给你了。” * 十多年没有回去过的地方。 如今再踏足,记忆里的星星点点重新浮出来,有种暌违已久的熟悉感,还有......厌恶感,这里是时盏发誓再也不要回来的地方。 破旧的筒子楼,楼道里没有一盏好的照明灯。 每层转角处堆满垃圾袋和外卖废料,逼仄的空间里弥漫着腐烂恶臭的味道。 也有在中层拉几根钢丝晾衣服的住户,时盏经过时,偶尔会从未干的女人内裤下方穿过,内裤还在滴水,滴答滴答,在污垢满叠的地方形成一处湿淋淋的小洼。 没有灯,看不清那些中年女人的内裤是什么颜色。 时盏秉着气息,一口气上到最高层。 ——五楼。 踩过肮脏破碎的水泥地板,时盏停在尽头一扇生锈的红色铁门前。 这种门没有门铃,猫眼都没有一个。 嘭嘭嘭。 敲门声在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时盏站在阴暗里,半边脸在月光里照着,静静等开门。 很快,里面传来脚步声,那脚步声拖沓、无力,要死不活的,时盏能猜到来开门的是谁,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门拉开,果然是时通。 瘦不拉几的时通微微佝着背,看着此时站在门外的时盏瞬间目瞪口呆,酱黄干瘦的脸上两颗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两圈。 “妈!妈——!” 时通脸朝着房间里面连喊好了几声。 “叫冤嘛叫这么凶!”席月皎熟悉的声音传来,且越来越近,从小厨房里出来往这边走。 时通又喊一声:“快看谁来了!” 时盏面无表情,觉得时通很像一只马戏团里训练失败被淘汰掉的猴子,没什么实质作用,只剩下嚷嚷了。 走出来看见时盏的席月皎,也是相同的惊讶。 席月皎:“你想开了?” 还以为时盏来送钱的。 时盏懒散抬眼,说:“我需要和你谈谈。” 席月皎露出点应付式笑容,阿一声,朝时盏招招手,“来吧,进来说,你也这么多年没回来过了,你的好多东西都没扔呢。” 时盏没有拉家常叙旧情的欲望,权当没听见。 进到屋里,时盏在一根破旧的独凳上坐下,面前是张桌子,桌子上摆着碗剩一半的榨菜,边缘和碗身糊满发干的红油,邋遢肮脏。 席月皎倒还先发制人,“也不用太多,先拿几万给我们花着就行。” 时盏面色不动,“钱?” “对阿。” “你真想得不少。” 席月皎明显怔一下,“不拿钱你来干什么?” 时盏没急着说话,过一会儿,好笑似说:“我来干什么......”她真没忍住,又冷笑一声:“你难道不是最清楚的么。” 席月皎收住一开始伪善的笑意,紧紧盯着时盏。 时盏觉得没有再卖关子的必要,言简意赅:“我来问问,关于我母亲的事情。该怎么称呼你呢,席女士?” 像被戳中痛处,席月皎勃然发怒,猛一把拍桌子上后指着时盏:“少和我来这套!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当初是没有给你吃给你穿还是咋的?” 时盏神色寡淡,不赞一词地听完,然后从包里取出鉴定报告。 报告被轻轻放在常年积累油垢的木桌上。 时盏两根手指点在纸张一角,轻轻将报告推到席月皎的眼皮子底下,还怕她看不懂,温馨地指着最后一句“经过我中心鉴定,时盏与席月皎确认无血缘关系”上面。 “能看明白么。” 席月皎的目光落上去,被刺着一般,身体也跟着颤一下。 时盏追问:“问你话呢,能看明白么。” 席月皎目光滞着,人没反应。 见状,在门口的时通凑过来,还有在房间里的时亨也出来,围在小木桌前盯着那纸报告看,两人身上都散发着时盏很不喜欢的臭味。 就在那一瞬间—— 时盏很想念闻靳深身上的雪松香,淡淡的,却又令人沉醉的。 时盏自独凳上起身,退到一边,脸朝着小窗户的位置,意图令自己的嗅觉舒服些。夏季的晚风,吹进来,吹不散满室几人各异的心绪。 “就这个玩意?”席月皎突然开口,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养你没有废一番力气?现在拿着一张破纸就想摆脱我,你是这意思吧。” 时亨呆怔地拉着席月皎,“妈,三妹真不是你亲生的阿......” 席月皎又重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谁也没搭理,凌厉话锋直对准时盏一个人,“你说清楚!现在是不是想摆脱我!” “这倒是次要。”相较于席月皎的尖锐,时盏显得相当平静,“我现在只想知道我的生母是谁。” “你妈?” 席月皎笑得很残忍,“你妈就是个贱逼。” 时盏喉咙紧了一下。 贱逼。 多难听的词汇阿。 “凭什么呢。”时盏微微低头,声线有些发颤,“我都还没有见过我生母,你凭什么这么说她呢。” 席月皎绕过兄弟两人,站在时盏面前。 时盏比她高一些,微微低头的动作,正好能看清楚席月皎的脸,她脸上还是那一脸不屑的笑容,声音也带着一贯的嘲弄。 “时盏,你真想知道就拿钱来买,或许你价钱给得足够高的话,我可以考虑告诉你。” 时盏没忍住,拿起桌上那半碗榨菜,往席月皎脸上砸去。 “啊!” 先是席月皎一声惨叫。 “操!” “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