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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山嗔怪他一句没脸皮,接着从行李里翻出衣物来叠。 越翻,越不对劲,裴山看着手里许多红红绿绿的衣服,确信这是女孩家用的,但分明是挺大的尺码。 这个就不用留你这了。唐立言接道,戏园子里的东西,习惯带着,挺久不穿了。 你穿? 嗯。唐立言看他一脸惊恐,赶紧解释道,我不是小时候一直唱戏嘛,那时候唱旦角,得学人手花儿、仪态。我师傅就给我买了一堆这些,叫我穿着、跟着师姐们学。挺有意思的。后来班子倒了嘛,我想着这些都是老班主给的,不能扔掉。 眼看着裴山的脸色更古怪,唐立言笑着哄道:怎么你们听说我穿女装都这个反应啊?我战友看到这些都吓坏了,一个劲儿说我变态,搞得我都不敢说自己唱过戏,不然,他们得嘲死我! 一张嘴开开合合,裴山看着走神,也没心思管什么衣服,只提醒自己,人家爱穿什么都是自己的事情,断不能让自己陈旧的思想坏了彼此的感情。 这有什么好笑的,我觉得你唱戏很好听。裴山转身摸着他的眉毛,你忘了?我当初可是在台上,一眼相中了你。 是么?功夫没忘的小角儿顺带拉起了一盒妆奁,牵着人在床边坐下,我觉得你扮相也会很好看。 裴山没什么说不的机会,因为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被抹上了他不认识的脂粉,他一个劲儿问,这是什么,那又是什么? 唐立言便跟他解释,脸谱如何化,头面又有何种意义。 只是裴山仍旧别扭着,俊扮流程不多,却也复杂,他记不住其中的深意,就记得唐立言教到最后,一下一下亲着他的眼角,说,喜欢他的眼睛和嘴唇。 飞红的眼角,拉长的眼尾,脸颊薄薄一层晕,嘴上被抹了鲜艳的红。 裴先生,我没想到会这么好看。唐立言简直是更疯,见到镜子里那张上过妆的脸,半分理智都没了,把人扛回床上。畅快淋漓。 仍旧处于云里雾里的裴先生,只得顶着自己并不熟悉的扮相,任这孩子把自己摆成各种奇怪的姿势,却宠溺似的接纳他。 你这个架势,让我觉得你马上又要走。裴山心有余悸地问。 不走了。唐立言不允许他分心,亲花了眼角的红晕,最近轮休,我可以陪你好久。 第60章 小山被抓了 唐立言的连队近期处于轮休状态,因此年轻的军官闲了下来,每天老往裴山学校跑,时不时把人连蒙带骗拐回自己家,或趁着裴山不在去他家,再做一些令人上瘾的事情。 裴山觉得这种日子是惬意的。没有裴林的催婚,婉婉也默认了他们的关系。他觉得这种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只是这种时期,唐立言不可能一直休息,好在大多数工作仍是在雁城城内完成。军队里保密任务多,裴山也自觉不去问。 在爱人神龙不见尾的日子里,裴山就喜欢去烦王凛欧,并且注意到,这位王院长最近心情也不大好。 化学学院的那个秦远泛你认识吧?他太过分了,懂个屁的国学文史啊,就敢在报纸上骂咱俩?王凛欧把桌子敲得直响。 裴山倒是习惯了这些,只问道:骂我?这回,是说我只知独善其身、不理政事,还是说我德不配位、叫我把副院长让出来? 都不是。王凛欧抬了抬眼皮,说咱人文社科无用,不如实业救国。 裴山笑笑,那这有什么好气的啊,都是一个学校的,你下次开大会时骂回去。 不骂。王凛欧忿忿把花端到阳台上,确认阳光能照到他的宝贝花,我去他家蹭饭、蹭花、蹭茶,蹭穷他! 裴山笑着摇摇头,称他俩是小孩子。 这俩人都是北平人,当了八年老同学,又一起聘到雁城来。这俩一个生性风流、恣意不羁,一个一丝不苟,严禁待人,一碰上就吵,曾经因为教学改革的事儿,闹得整个大学都知道他俩不对付。可二位当事人却很坦荡,时常一起约着下棋,第二天又接着吵。裴山早就习以为常了。 说话间秦远泛还真来了,隔着窗户,扯着嗓子喊:王老师您不义气,我隔着两栋楼都打喷嚏呢,准是您又在骂我。 得了吧,您当自己是那校门口的猫狗呢?闻着火硝味儿来? 窗口的人便不客气,自己拉开了门,嚯,怀璋也在呢?我受方校长委托,来找咱星云楼的二位聊聊迁校的事儿。 秦远泛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估衣。明明挺讨人怜爱的一张脸,这人却不知打理,头发也不知几天没剪,长长耷拉在脑后。 秦院长这是连做三天实验没合眼啊?可惜这衣服嘿,跟湘妃竹似的。 听见王凛欧拿斑竹损人不修边幅,裴山被逗笑了,又见那梅院长似是没听懂,赶紧出来解围:什么迁校?迁哪里去? 要不怎么都说怀璋一心治学、不问外事呢?秦远泛讲话也不知是褒是贬,反正裴山就这么听着,劝您抬头看看天。要变咯!校长说南方安全,咱得月底前迁过去。全校大会估计今晚就要紧急召开了,过会地科系和土木系的也会来这儿。咱们几个大院系先碰个头,赶在开会前把地址、路线给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