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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是圆的,邢清章挨着楚心乐坐,云既明挨着刘台牛,他与邢清章正好相对,邢清章看不见他,但云既明的眼神却丝毫没有见但,他除去一些回话的时候,双眼始终粘在邢清章身上,邢清章似乎也有所察觉,他熟练地拿筷子吃饭,还给平安夹菜。 邢雁鸿一早就传信过来说会晚些来,让楚心乐他们不必等,先吃就行。 霍刚来了兴致,便举起酒杯,要一同碰个杯,楚心乐等人接连站起,霍雾和平安两人不能喝酒,便将酒换成水,也站起来,俨然是两个小大人模样。 谁知这杯酒喝完,众人坐下,云既明却没坐,他又给自己倒上一杯,先敬过楚心乐,明显地表达出他的心意后,最后倒了杯酒,面对邢清章,说:“这杯酒敬善渊。” 邢清章听到自己的名字有些恍惚,他立刻端起酒杯起身,便听见云既明说:“我给善渊赔个不是,我做的错事太多,也自知无法弥补,可我愿意为奉天献出自己的微薄之力。” 他这话说得既干脆清晰又模棱两可,他向邢清章认错,甘愿放弃家主之位,帮助楚心乐,可这些的前提都是建立在邢清章肯原谅他。 人是无法轻易改变的,云既明在心术中长大,这已然成为根深蒂固的习惯,想要改变实在太难,以至于想要去认错,却也变成了威胁。 楚心乐和霍刚自然能听出来,他们没做言语,选择权云既明全部交给邢清章,而邢清章也能听出云既明的意思。 他握住酒杯的手指肉眼可见的捏紧,骨节泛出几乎透明的白,他的犹豫便是桌上所有人的沉默,平安还在啃骨头,霍雾已经停下,全桌上都在等邢清章的回答,只有平安还恍惚在外,听着突然安静下来,便也停下抬头看了一圈,刚想问霍雾发生什么,就被霍雾抢过去筷子放在桌上。 “云家主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不过是一届郎中罢了,又怎么敢生云家主的气。”他说的坦然,仿佛从前所有刻骨铭心的事全被排挤在外,他说罢饮下手里的酒,饮尽后又自顾自倒上一杯,对着云既明说:“这杯为替城主敬云家主,多谢云家主相助。” 邢清章饮下的酒便是他坦然的决心,喝下酒,便安稳地坐下。 云既明这才发现,他的善渊似乎变了,看上去毫无变化,从前什么模样现在也是什么模样,但是要比从前更瘦了,你对他好,他就会千万倍的还给你。 唯一不同的是,他再也不会在自己面前无措地揉红耳垂了。 楚心乐还在想该如何告诉邢清章就在奉天这件事,可酒过三巡后,邢清章不胜酒力,便要回屋歇息,楚心乐便让平安去照顾他,云既明喝得也多,钱益便将他也扶进客房去。 刘台牛喝得酒不多,生怕琴川再被偷袭,吃过饭后便连夜赶回去。 霍刚还在陪楚心乐等,可霍雾毕竟还小,霍刚年纪也大,二人一到时辰就困,全然没有要守岁的习惯,楚心乐便将他们二人劝回房,整个诺大的前堂饭桌上,只剩楚心乐和尘凡。 尘凡陪在楚心乐身旁,也被楚心乐给劝走,今年的除夕比去年冷清太多,他们从汝南那座无形牢狱中逃出来,却没有任何欣喜之感,没了青竹玉莲,少了施郝铭,缺的人明明不多,可却那么叫人挂念。 房中的烛火忽明忽灭,外面本来已经沉寂的烟花爆竹又响起来,看来已经子时了。 楚心乐端正地坐着,桌上的菜几乎都没碰过,可楚心乐只吃那条清蒸鱼,他从前最烦挑刺,最恶鱼腥味,可现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变成习惯。 他正专心挑刺,身前的盘子却被拿走,楚心乐顺着手望过去,瞧见邢雁鸿风尘仆仆地坐在自己身旁,肩上落着一层霜,双手冻得发红。 邢雁鸿将刺挑出来,把白嫩的鱼肉放进一张干净的盘中放在楚心乐身前,楚心乐吃完之后,才带些怨气问:“怎么来的那么晚?” “九原那边走不开身,”邢雁鸿将鱼全部挑完,这才去吃些别的菜填肚子:“保不准胡特还会攻过来。” 楚心乐给他夹菜,虽然菜有些凉,但见他吃得狼吞虎咽倒也算欣慰。 “那何时走?”楚心乐问。 邢雁鸿扒了口米饭,停顿片刻,边扒米饭边说:“吃完饭。” 楚心乐点点头,还是没停下往邢雁鸿碗里夹菜的手,说出的话中有私心,但也有关怀:“吃慢点,当心噎着。” 可这顿饭眨眼间便吃完了,眼看邢雁鸿擦干净手,楚心乐还在想该如何跟他说邢清章的事,便见人从怀里掏出个小东西。 等邢雁鸿张开手掌,楚心乐才看清楚他手中那毛团子的模样,像只小麻雀,但浑身的羽毛是五彩的,扑闪着翅膀,圆溜溜的小眼睛一眨不眨,歪头瞧着楚心乐,嘴里偶尔发出几声极小的叽咋,对眼前的人丝毫不怕。 “它叫花彩雀莺,不怕人,若是它一直盯着你,就说明喜欢你。”邢雁鸿让楚心乐伸出手额,把雀莺朝他那边放,小雀莺见状立刻跳到楚心乐手心里,叽叽喳喳地瞧他。 “金雕难以驯服,并且体型太大,我觉得易安会不喜欢,就特意寻到了这个小东西,送给你。”邢雁鸿还未等楚心乐回答,便揽过楚心乐的腰亲两口,又把头埋在他脖颈中贪婪地闻,直到楚心乐控制不住,又拿气声磨楚心乐的耳朵:“你比梅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