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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甄冥也笑,半开玩笑半教训地说:“邢家主让你来我汝南施家受教历练,可没说让你带个狼来吧。” 他意思明显。 邢雁鸿叹口气,像说秘密一样,小声道:“我哪样你看不透吗?虽然人长那么大,不还是恋家吗,有阿翡陪在身边,我也不至于晚上偷偷哭,是吧。” “......” 施甄冥心里啐一口。 话里有些嘲讽,说:“你邢三夜里还会哭?不是在酒坛子里就是在姐儿们褥子里,享受着呢。” 邢雁鸿也不恼,面上无赖尽显,一摆手:“提这干嘛,我这不昨晚就没去吗。” “......”那这一晚可算头一回。 施甄冥也懒得跟他绕弯子,说:“邢三,你这样我也不好跟父亲交代是不是,毕竟府里养那么大一条狼,要是啥时候跑大街上来回窜,那不把人吓死?这样吧,我替你看着,拿笼子关起来搁我院里,这样就算父亲发现,我还能替你挡挡。” 邢雁鸿摸透了施甄冥的性子,他既然气势汹汹地来,绝对不会空手而归,侧首垂眸看那幕厚帘子,像是一堵墙,隔在他和九原身边,叫嚣着警告他不要心存妄想,根本回不去。 “这怎么好意思呢,我怕阿翡不小心伤了老施,你说他只听我的,到时候我再救你一次?”邢雁鸿看上去很不正经,不过半垂的眸子瞧不出真实想法,他就这么说得混不在意,再一次提到自己对施甄冥的救命之恩。 施甄冥脸色完全放下来,听他那话像是妥协,抬手拍拍邢雁鸿的肩膀,说:“放心吧邢三,我绝对跟供祖宗一样把它供着,好吃好喝的绝不怠慢,你要是有空就来看看,我也不会拦。” 邢雁鸿没说话,瞧不出是不是生气了。 “对了,院里总共八十三个人,他们不知道?”施甄冥没头没脑地来那么一句。 邢雁鸿自嘲地一笑,懒洋洋地拿那双桃花眸瞧他,说:“老施既然都能找到这来,别的事,不应该也清楚了吗?” “邢三,我想听你说。”施甄冥见他默认,心里的怒火又上来几分。 邢雁鸿转身去火炉边上添了块碳,没看施甄冥:“老施啊,你我兄弟几年了?我说的话,你也没都信过。” 雪还在下,似乎要把汝南彻底埋在下面,门大敞开,风刺骨冰冷,撩起厚重的帘子直往邢雁鸿衣服里钻,他坐在床边,脚边的位置空出来,软毛毯子被压塌,印出阿翡待过的痕迹。 凛皓将施甄冥送走,亲身安置好阿翡,这才回来,屋里的暖炉没烧,进屋没找到人,掀开帘子才看见邢雁鸿没点活生气地坐那里。 “主子,阿翡就关在施甄冥园中的偏房里,烧了火炉,喂了肉,我每日都会去盯着,主子不必担心。”凛皓安慰道。 邢雁鸿向去摸阿翡的脑袋,抬到一半发现早就送走了,一手堪堪落到身边榻上,点点头,倏然问:“它闹了吗?” 凛皓没说话,也没再去瞧邢雁鸿的眼,垂眸看地,点点头。 邢雁鸿突然笑了,他依旧那般轻佻,眉宇间确实掩饰不住的疲惫,嗓音有些沙哑:“连它都可以肆无忌惮地闹啊。” 他一出生就失去母亲,邢烟平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己的小儿子相处,父子俩之间的对话除去练功,揍和被揍,就再无其他,原本兄妹三人之间的和乐玩闹,因为邢清章的离开而消散成云烟,九原鹰王能展翅高飞,是九原的定海神针,因为他,九原其余暴动的四部得以压制,可邢雁鸿知道,就算是勇猛凶悍的鹰王,也有老的那一天,一双能够遮天蔽日的翅膀变得僵硬,双臂拿起刀就开始发抖,又因为前些年中毒身子更加脆弱。 以前威风凛凛的邢家,浩瀚无边的九原,如今要靠二姐一个女子来镇压。 邢雁鸿的双臂逐渐收紧,紧绷隆起的肌肉将他浑身的血液阻挡,已经长大的鹰崽本来该翱翔于九原的天际,本该自由自在地俯瞰草原,可他要被箍住一双翅膀,套上无形的锁链,在汝南做一个混吃等死的人质。 在邢烟平把他送来之前,邢雁鸿曾歇斯底里地问过他,维持一个命不久矣的制衡真的重要吗? 邢烟平没回答他,在他挨完训鞭以后,依旧把他送过来了。 他闹过,反过,甚至对抗过,显然以卵击石。 邢雁鸿站起身,短暂的失落散去,他胡乱抹一把脸,手放下,又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走,找姐儿去。” 凛皓欲言又止,听话地跟在邢雁鸿身后。 艳香楼里今晚人不多,一楼没几个人,不过也没几个姐儿,看样子都在二楼房间里。 邢雁鸿坐在一楼喝酒,左右涌上来两位姐儿,伸出纤细柔嫩的手臂往他身上套,他也不躲,伸手揽腰搂一个过来,不过没再做什么别的举动,仿佛这样已经是他的极限。 他夜夜来艳香楼,各位姐儿们都习惯了,基本上连人都不碰,只喝酒,喝够了自己去二楼的房间,不许任何人进来,倒头就睡,能被他伸手拦腰,已经是恩赐。 那姐儿更乐意了,双手扒在邢雁鸿脖子上,往人怀里凑。 邢雁鸿没管她,只顾喝酒,凛皓倒站在一旁,见此情形抿起嘴。 “你见过狼吗?”邢雁鸿没头没脑地朝身旁的姐儿问。 那姐儿被他问懵了,笑嘻嘻地说:“我这待在艳香楼里又出不去,哪见过什么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