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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昏暗,眼前是一座破败的庙宇,门前立着两尊褪色的石佛,身上布满裂痕,似乎随时会崩裂。 破庙的旁边,有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榕树,附近有一片荒坟野地,幽绿的磷火在坟堆里忽明忽灭,阴风嗖嗖刮过,令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就是在这里了。”小狐狸取出几颗小药丸,“活物不能进鬼市,我们要吃这个假死药,屏蔽身上的生气。” “多谢。”白泽在她掌心里取了两颗,一颗喂给洛大王,另一颗悄悄藏了起来。 这副身体本就是一具尸体,他自然不用吃假死药,但和小狐狸说实话的话,好像会吓到她。 “那棵大榕树,就是连接鬼市的通道。”小狐狸看起来很紧张,“接下来,你们一直跟在我身后就好。” 于是白泽一手拎着洛大王,一手拎着鬼男孩,跟在小狐狸身后,绕着那棵大榕树向左转了三圈后,又开始向右转,小狐狸双手结印,两只食指并拢在一起,一直念叨着什么… 向右转到第三圈时,面前的景象骤然一变,荒坟地里凭空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街巷,街口立着一块破旧的石牌坊,上面写着血淋淋的三个字:鬼集市。 街巷两旁店肆林立,房屋残旧破落,街边挂着一串串惨白的大灯笼,清一色写着大大的“奠”字,里面燃着蓝绿的灯火,光亮幽幽,街边还有各式各样的摊贩,看格局,竟和醉生楼所在的街巷并无二致。 连热闹程度都毫不逊色。 街上的鬼魂数量很多,他们脚不沾地,大都模样可怖,有些鬼魂手上还提着一盏灯笼或手持细致蜡烛,像人类逛集市时一样,在街上来来往往,时而交谈,时而把玩着小摊上的商品,讨价还价… 小狐狸看到这景象,一拍脑袋,道:“我竟然忘了,今日是初一,是鬼市大集之日,难怪那么多鬼魂呢!平时这里只有几家店铺开张。” 白泽了然地点了点头,问道:“那家药铺在哪?” 小狐狸指了指里面:“在这条街的最尽头。” 洛大王和鬼男孩都是小孩心性,兴奋得撒丫子就跑,白泽一手一只拎了回来,和小狐狸说:“走吧。” 鬼市里面的阴气更甚,刚走进去,一股浓烈的熏香就扑面而来。 “卖熏香喽…卖熏香喽…”一个穿着破棉袄的枯瘦老头挎着一个小篮子,一边吆喝着,一边颤颤巍巍地走到小狐狸面前,浑浊古怪的细小眼睛眯了眯,咧开没牙的嘴巴,问小狐狸:“小姑娘,买熏香吗?” 小狐狸好奇地看着他盖着白布的小木篮,问道:“老伯,你卖的是什么熏香,现在的鬼都活得那么精致了吗?” 老头摆了摆手,道:“小姑娘说笑了,这可不是普通熏香。” “看姑娘的模样,应该不过双八年华,长得这般妩媚,实在可惜。”老头眼里闪过一丝诡异的笑意,故意压低声音问,“生前可有心仪的公子?” 小狐狸没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脸颊浮起一小片红晕,下意识偷偷瞥了一眼白泽,支支吾吾道:“没、没有…” 过了一小会又悄声问:“若是有又如何?” 小老头掀开白布,露出底下整整齐齐的深紫色熏香蜡烛,故作玄虚:“我卖的熏香可是独家秘方,用料十足,点燃后,就算是柳下惠,也会对你把持不住…” “看小姑娘脑袋上的耳朵,生前应该是狐狸精吧,做艳鬼的话,前途无量啊!” “不用不用!不打扰您做生意了!”小狐狸这下连耳朵都燥红了,冲他狂摆手,扯住白泽的袖子就往前跑,跑到嗅不到那熏香了才停下来。 她拍了拍起伏的胸口,欲盖弥彰地解释道:“我不是真的要买,只是好奇才问的!” 洛大王的耳朵敏锐地动了动,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心想:刚刚老头问死狐狸有没有心仪之人时,她是不是偷偷看了我一眼? 洛大王一直琢磨着这个问题,连新奇的鬼市都没心思逛了。 鬼市和人间的集市大不相同,摊贩们卖的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一路走过去,白泽就从他们的吆喝声里听到了可以让鬼魂藏身进去的阴间镜子,还有保平安的符咒,如果放心不下凡间的亲人,可以把符咒贴在宅子里,保他们出入平安,还有托梦红豆饼,吃下可以和相思的伴侣在梦中相遇,但必须要相思,所以很多鬼魂怕失望不敢买,店主的生意有些惨淡… 虽然很新鲜,但白泽有要事在身,没有细逛下去,带着他们直奔街尾的药铺。 这药铺是一栋破旧古朴的小木屋,门前挂着一块刷着黑漆的匾额,上书“叶家药铺”四个字,匾额两旁挂着两串白灯笼,一侧写着“妙手回春”,一侧写着“童叟无欺”,门可罗雀。 他们刚在门口站定,屋檐上挂着的一串风铃马上铛啷铛啷地响了起来,两扇灰扑扑的木雕大门应声打开,里间响起一个没有情绪的童声:“贵客请进。” 白泽率先走了进去,只见屋内立着一个大铜香炉,里焚了种奇怪的香,有一整墙的药材格子柜,一个用红绳扎着垂辫的纸扎小男孩从柜台后边走了出来。 纸扎男孩和柜台一般高,面目栩栩如生,脖子上用红色针线缝合了一圈,走路的姿势十分诡异,他朝小狐狸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问道:“狐狸姐姐,今日怎么那么晚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