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 计划与真相

    那个巨大的黑影就在头顶上方，仿佛将整个天空完全吞噬了，周围一切全部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这个世界只剩下孤零零的土地，光也从此消失。

    手心冒了很多的汗，他慌乱望向四周，隐约感觉很多人带着尖叫跑到外面，脚步声彼此重叠，当他们注意到上方的那只巨龙，尖叫声就愈演的厉害。

    （它会降下吗？）

    这个声音在脑海里想起，兰斯忍不住颤抖，心脏像被捏住一般，浑身不停颤抖。

    兰斯本能的抓紧雷之剑，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已经开奔跑，冲那头巨龙狂奔。可是，很快地，他难以置信的停住脚步，望着天空上逐渐远去的那头巨龙，灿烂的阳光重新回到地面，一切恢复正常。

    “它没有降临……”

    这个发现，兰斯不禁感觉松了一口气，刚才感受的极大的危机感也跟着消散。

    “不敢相信，雷之剑，刚才发生的……是梦吗？”

    这一幕持续了一分钟，这一分钟里，兰斯倍感难熬，连后背都冒出冷汗。

    “不是。”

    “我十分肯定的，它已经离开了。”

    “我不想再面对它了。”

    回想起刚刚的一分钟，兰斯第一次对巨龙产生这么深刻的恐惧。

    “那真的是巨龙吗，它的体积比我遇到的巨龙还要……”

    甚至，兰斯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等等……我好像对它有点印象。”

    兰斯回想起在山城遇到的几只巨龙，其中一只的外表就跟刚刚看到的很相似，相同的紫色身躯，相同的尾巴的形状。

    大概只是外表相似而已，这只巨龙比以往见过的还要庞大，至少有三倍之差。

    不管怎样，它离开这里是一件好事，没有降临更是一件好事。

    “伟大的四方神啊，希望它不要再回来。”

    兰斯心有余悸的祈祷，安抚了周围还没有从惊慌中恢复过来的人们。

    下午，兰斯为了寻找线索东奔西跑。侍候诺恩的女仆说的话有其他人见证，不可能撒慌，守门的骑士说的话也有贵族见证，证明没有偷懒跑到什么地方。除此之外，那个园丁的事情也打听过，和诺恩接触过后没多久就急病回去休息，这点有宫庭的医师可以作证，据说是贪便宜吃了一份不怎么新鲜的食物不停拉肚子。

    剩下的，礼仪老师，剑技老师，历史老师，还有厨房的侍仆，兰斯都调查过。

    礼仪老师和历史老师和侍仆都是普通人，虽然没有其他人证明他们的行踪，但兰斯试探过他们没有学过任何武技，也让雷之剑当面接触过他们没有魔法天赋，排除了可能。

    最后就是那名剑技老师，他说路过的时候正巧大皇子也在，这点大皇子可以证明。

    为了收集这些情报，兰斯差不多在皇宫里跑了两三圈，回来时已经是天黑了，诺恩殿下正在享用晚餐，晚餐之后还要见一名魔法课的老师，行程很忙。见时间也不早，兰斯干脆快点回去，打听一些别的重要的事。

    昨天晚上，兰斯从父亲知道非常隐秘的事，这片大陆一直被四方神殿保护，在保护的背后所隐藏的那些黑暗，兰斯已经全部知晓。更何况，丹妮卡还被牵扯在其中，多少次，兰斯想丢下手上所有破事，继续拼命的找，现实却不允许他这样做。

    往皇宫的门口走去，兰斯在门口的士兵那得到一封信，这封信来自父亲的笔迹，内容很简短，说罗克.斯威德因为巨龙出现的事去了朱雀神殿，还用命令的口吻让兰斯快点回去。

    兰斯开始狂奔，往杰佩瑞家的方向跑去。

    奔跑的路上，脑海里浮现那个时候他们说过的话。

    “这件事对大部分人来说十分隐秘，除了陛下外的其他皇室成员都隐瞒了，听好了，兰斯，这真的是非常严重的事情。关于阴影法师，沃古莱特大陆的敌人，表面上，我们的对手是那些巨龙，在隐晦的暗处，那群阴影法师才是最为棘手的敌人。”

    “他们在几百年前还是十分零散的分布在各处，不知为什么，几百年前他们突然决定成立一个组织，这个组织就叫阴影连盟。之后，四方神殿就跟他们打了几百年，很多次四方神殿和人们都遭到迫害，我们应该庆幸有光之剑。”

    “阴影法师是一群狂热的疯子，他们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十几年前也有过一次，这就先不说，放到一边吧。重点的是现在，我们有个怀疑，现在这个怀疑总算被证实了。”

    “有阴影法师就藏在这里，有一个证据表明，那名阴影法师应该和某个贵族成员联系在一起。毕竟四方神殿有过不得参与国家政务的规定，所以不能参与贵族的生活。”

    兰斯那时顾着消化这么夸张的事实，没有注意到罗克的的脸上露出一丝疲意，在十几年前，他的几个好友也就是这样牺牲了，那些阴影法师用了某种手段，杀死并入侵了四方神殿的几位高层。有很多事情，大部分人都一无所知。

    阴影法师是一群可怕的家伙，丹妮卡的失踪可能跟阴影法师有所关联。

    幸运的是，从雷之剑那里感知到她现在还平安无事，状态稳定。

    回想和思考暂时结束，杰佩瑞家的大门就面前，兰斯叫守卫把铁门打开，让自己进去。

    进去后走了几步，兰斯看到一抹身影从旁边的一棵树的背后走了出来。

    “你终于回来了。”

    “菲尔德？你在这做什么？”

    “你这家伙真是受重用呢，明明那么懦弱无能，居然是神剑的主人，还被大皇子叫去皇宫。你这家伙，究竟有什么资格！！！”

    菲尔德的表情变的有点狰狞，拨出了剑，做出威吓的动作。

    “你特意在这里等我只是为了说这些？想对我出手？”

    兰斯开始觉得对方的脑袋不正常，是不是关禁闭关出了问题。

    “……”

    菲尔德狠狠的盯着兰斯，不说话，收回自己的剑，转身离开。

    “这算什么？”

    兰斯看着他离开，不知道菲尔德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自己的弱点。

    “你回来了，大皇子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从仆人那里得知父亲在书房，兰斯往书房走去，刚踏进门，就听见这句话，看见声音的主人。

    “父亲。”

    兰斯把白天经过的事情说了一遍，还提及那只突然出现的巨龙。

    “虽然它很快的飞远了，但是没有人能保证它不会回来。我在皇宫里亲眼看见它的身影，当时很多人都吓坏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四方神殿有对付巨龙的办法，还能预知巨龙降临的地点，如果轮到你出场的话就会提前通知你。”

    “可是……”

    “好了。”

    重重的咳了一声，眉色染上几分凝重，语气也充满了不可忽视的认真。

    “兰斯，接下来的话很重要，你要听好了，我们想出一个计划，这个计划是这样的。”

    兰斯的话被打断，看向父亲，发现他的脸上不是一般的严肃和慎重。

    他忍不住屏住呼吸，仔细的听接下来的每一句话。

    两天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两天里，兰斯每天都去皇宫调查徽章的踪迹。

    兰斯发现那位剑技老师与自己第二次见面时不知为何表现的格外紧张，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也不能排除撒谎的可能，兰斯把重点放在这位剑技老师身上。

    想和第三次见面，那位剑技老师却没在皇宫，据说是生病了。

    调查虽然暂时没有结果，不过这证实了那名剑技老师的确可疑。

    兰斯乔装打扮成那天的去借书时的模样，去了一间普通的酒馆，这间酒馆的顾大部分都是平民和一部分的冒险者。兰斯找了一张靠墙的桌子，坐下来点了一杯水和一份水果。

    这两天里，他每天都来光顾这间酒馆。

    “这位人？来一瓶果酒吧，你每次来都点开水，是不会喝吧，果酒的话就没问题了，喝了也不会醉，我向你推荐的果酒还是本店的招牌喔！”

    酒馆的女侍者端着一杯酒杯向兰斯作推荐。

    “那就来一杯吧，对了，我想向你打听一下，今天皇城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很轰动的事？我今天早上出门在路上见到一名吟唱诗人，说了一些好像跟四方神殿有关的话，似乎是……什么很凶残的魔法师逃了出来。”

    “魔法师？”

    女侍者歪着脑袋认真的想了想。

    “我想起来了，昨天傍晚听一些人说什么阴影法师，有很危险的阴影法师来到皇城，他们都很不安呢。说是那么说，我想那一定是谣言吧，这里有四方神殿的分部，这里还有屠龙骑士，没必要那么不安呀。”

    “是这样吗？”

    兰斯坐了一小会，结了账后马上离开。

    “消息传的真快。”

    他在心里嘀咕，两天前的那个夜晚，父亲告诉他的那个计划，由四方神殿执行，向外散播阴影法师的事情，还撒播了骑士长准备到达皇城，带着某个名单来捉获阴影连盟的成员。

    兰斯真心希望这个计划能够顺利进行。

    “阴影魔法与光系魔法互相对立，互相抵制。”

    光系魔法天赋的人不多，拥有这种天赋的人几乎全部都集中在四方神殿，另外，一般的魔法师里最常见和最为人们所熟知的就是元素魔法师。随着四方神殿的发展，光系魔法也渐渐为大家所知，治愈魔法是人们接触最多的一种，另外还有驱散恶意使心灵得到净化的魔法，防护魔法，等等。

    所有魔法中最神秘的就是特殊系的空间魔法，空间魔法天赋的人比光系魔法更为罕见，除了空间系外还有阴影魔法是最神秘的。

    因为受到四方神殿的保护，所以大多数人都对阴影魔法一无所知。

    这些内容，是兰斯从图书馆借来的几本书里提到的。

    “关于阴影法师的记载太少了。”

    其中有两本是古代的童话故事，书名提到阴影，兰斯也把它们一起借走。

    “这两个故事里提到阴影法师是操控死亡和灵魂的邪恶法师，不知是真还是假，毕竟是童话，有夸张的成份也不奇怪。”

    “四方神殿的敌人是阴影法师，阴影法师的死敌也是四方神殿……”

    “对了，雷之剑，你能感觉到阴影法师吗？”

    兰斯把书放下，转头问向搁在桌上的雷之剑。

    “不能，能够察觉阴影魔法气息的就只有光之剑，我只能察觉到雷系的元素魔法。”

    “那，阴影神剑呢？”

    “……阴影神剑，可以。”

    雷之剑察觉到兰斯这个问题真正的意思，回答说，“光之剑，阴影之剑，是特殊的，光之剑最弱，同时也是最强。”

    “好吧，我不关心其它神剑的事，你对阴影法师有什么看法？”

    “……”

    “雷之剑？”

    得到不雷之剑的回答，兰斯轻叹了一口气，继续看书。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窗外没有月色，当云散开后，迷蒙的月光才照进房间内，在地板上撒下清莹的光茫。

    “阴影之剑，非常可怕。”

    安静的环境里，传来了雷之剑的低语。

    兰斯看书看到半夜两点，终于把从这些借来的书籍全部看完，可惜，有用的讯息太少。那些书里最多只提到几个低阶的阴影魔法，令人感到恐惧的魔法和暂时夺走视野的魔法。

    “真正重要的东西还是一无所获。”

    兰斯揉了揉疲累的眼睛，连续打了几个哈欠，太困了，明天早上还得继续去调查。

    他的内心变的疲惫，这段时间发生这么多事，他仍然没有找到失踪的丹妮卡。

    “对不起。”

    他只能一遍一遍的道歉，一遍一遍的强迫自己，必须加快行动，加快找到丹妮卡的脚步。

    青年的身后，雷之剑沉默的注视着那个背影，把他所有的努力都看在眼里，自己却一点忙都帮不上，对神剑来说，能做的事就只有一件，就是讨伐巨龙。

    “丹妮卡？”

    周围一片漆黑，忽然间，他发现前方有一处光亮，丹妮卡站在光亮中背对自己。

    “丹妮卡！！”

    他叫着那个红发少女的名字，跑了过去。

    但是，无论他怎么跑，始终都到达不了那个光亮所在之处，好比在原地跑步，始终跑不过去。她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他的呼喊没有任何效果，她根本听不见。

    “丹妮卡！”

    尽管如此，兰斯不想停住脚步，他有种感觉，一旦停下来，丹妮卡就会在自己面前消失。不知过了多久，雾气开始出现并在四周弥漫，这个过程好像不到五分钟，丹妮卡的身影就渐渐被迷雾挡住，再也看不到。紧随而来的，那个光亮所在之地竟也在渐渐的消失。

    “不！！！”

    兰斯惊叫着睁开眼睛，有些呆愣，看到这里是自己的卧室，才明白过来做了一个噩梦。

    “……”

    这个早晨，心情格外的苦涩。

    兰斯拍了拍脸，好不容易等情绪恢复稳定，离开卧室，到外面呼吸新鲜的空气。

    去皇宫之前，兰斯去了另一个地方，从皇宫的人那打听到的地点，为了找到那个徽章，必须去一趟。

    兰斯来到一条到处布满鲜花装饰的街道上，在身边一侧找到从左往右数的第二间房屋，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他耐心的又敲了几次，里面仍然没有人回应。

    “这家伙，不可能不在。”

    兰斯想了想，决定直接进去。

    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好一会，本来就够可疑了，他还注意到对面商店的老板用奇怪的目光看向这边，如果破门而入的话就会引来麻烦。

    兰斯绕到房子的后面，等没有人经过的时候破窗进去。

    屋子里没有任何声，就像真的没人在家一样，当兰斯来到楼上的房间里，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兰斯在二楼听到很轻的某种动静，里面有一扇门是半掩着，凑近一看，里面有人在收拾衣服。

    “你是打算离开吗？”

    突然听见门外传来声音，房间里的人吓了一跳，转过身看见兰斯。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是畏罪潜逃？”

    “什么意思？你别胡说八道。”

    “我早就发现你在隐瞒了，你把徽章藏到哪里？”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快点出去！！！真想不到传闻的屠龙骑士会是个不经同意闯进别人家的小偷！！！你不想被揭发的话就赶紧离开。”

    兰斯觉得再说下去也是废话，拨出了雷之剑，竖在门口。

    “把你隐瞒的事情交待出来，不则我会以屠龙骑士的身份来发誓，绝不会放过你，别想逃了！”

    “如果我在这里使用神剑，整个房子都会倒塌，你想想后果。”

    “更重要的，大皇子和杰佩瑞家族也不会放过你。”

    最后这句话，令这个正在收拾东西准备要离开的人露出惊慌的表情，脸上甚至冒出了大滴的汗水。

    “我……我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看见……我发誓不会告诉任何人。”

    “你看见什么？”

    这家伙的精神开始有些恍惚，说话很奇怪。

    “不，不……”

    等了一会，这人似乎恢复了理智，看着兰斯，缓慢的问。

    “刚才你在威胁我……你为什么要知道这件事，我答应过殿下，绝对不能说出来。”

    “我第一次跟你见面时就已经说过了，大皇子拜托了我，要找到诺恩殿下不见的徽章。”

    再次听到这句话，不知为何，这个人好像松了一口气。

    “他的意图真是奇怪，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要我发誓，不对，事情这么重要，他是有理由的……还把屠龙骑士找来，莫名其妙！”

    “你在嘀咕什么？我没有那么多耐心。”

    “……喂，杰佩瑞家的少爷啊，如果你能保证我毫无损伤，我就把那天看到的事情告诉你。”

    “我可以用屠龙骑士的身份作担保。”

    “我……我看见了，离开房间的诺恩殿下，还有碰巧经过的大皇子，他们面对面的时候……”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回忆起那一幕，忍不住心惊。

    “诺恩殿下拿着我给他练习用的剑，拨了出来，就那样，那样刺向他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