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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之间吗?”沈慕遮道。 老人家摇了摇头,又沉默下去想了一会:“不是,不是啊,有一天早晨醒来后他就有些怪怪的。然后好像就一直这样了……” 如果真是很早就被缝制了的话,那黑线果然是无声无息侵入的。沈慕遮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会,又问:“那他这样反常之后,有没有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 老人家听罢眼眶之中眼泪又闪烁了一番,有些依依不舍地又看了一眼武鸿,“哪有伤害过我,不然我还能活到现在吗?”说罢,老人家似乎又坚定了信念:“对对,武鸿没有伤害我,仙长救救他吧,他没变,他没伤害我啊。”说罢又紧紧地攥住了沈慕遮的一角衣袍,悲痛得几欲跪地。 沈慕遮拉了她一把,“事已至此,婆婆你先平复一下吧。”说罢又看了江恨庭一眼,这回江恨庭总算是收到了沈慕遮的视线,朝他淡淡一瞥。 沈慕遮迎上他的目光,掏出一块帕子给他,才慢慢道:“如果萧大公子当时遇到那根绣线并未察觉的话,说不定如今也是同这些镇民一般了?” 江恨庭看着沈慕遮手中的帕子顿了顿,而后点了点头,将脸上被老人家闹腾溅上的河水擦干,虽然全身湿漉漉的看着有狼狈,但是却掩不住他身上出尘的气质,他好整以暇地擦完,看向了河中那群被困住开始暴躁起来的镇民,道:“如果这个猜测没错的话,那这些镇民们到现在展现出攻击,倒像是迫不得已的境地了,他们一直蛰伏在镇民之中,是想做什么?”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又看向了沈慕遮,沈慕遮头疼久了,遇到这样的问题都害怕,捧着脑袋摇了摇,叹了口气:“这个妖怪变态啊,一面杀人,一面又让镇民这样安生过日子?是同一个妖怪干的吗?” 萧离走到沈慕遮身边,略一沉吟,良久,道:“沈道友你这么一说,我有一个猜测,会不会这些镇民是被取了心,之后又被补回去了?” 江恨庭道:“这个想法不是没有道理,不过萧壁遇到的那根线,不像是要挖心,更像是想钻进他身体中去,不过我们都没亲眼看到结果,也有些难求证。” 沈慕遮道:“取完心再给他缝缝?恕我直言,如果真是这样,”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妖怪绝对这儿有问题。”顿了顿,他又道:“若是又给缝回去,那石坑之中也不会这么多人了,应该个个在这里张牙舞爪才对。” 话音刚落,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几人齐齐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镇民颤抖着手指着被鱼云枝几人带领着押过来的其中老人家,呼吸急促道:“她、她,大家来看啊,这不是第一个发现李老头尸体的常翠吗?原来她也不正常,怪不得,怪不得啊……误导我们去讨伐仙长们,她是要让我们自己逼自己上绝路啊!” 几个胆大的镇民围了过去,“是啊,要是没有墨雪,我们还不都错怪了仙长们?” “仙长是想保护我们的,哎呀我们都干了些什么呀……” “当初还傻到觉得这些仙长要我们的性命,现在看来,是常翠他们要我们的命才对啊。” “造孽,造孽啊,凤角镇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那个攥着沈慕遮衣袍的老人家也听到了那里的动静,缓缓往前走了几步,听到了镇民们的对话,悲戚的神色里慢慢浮上几丝尴尬与懊悔,回头局促地看了眼被她弄湿衣衫的江恨庭:“仙长……”其实说到底,她的内心还是留着一丝怀疑的态度的,武鸿虽然有些不同往常,但是她与他一起生活这么久了,却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伤害她的迹象来,她想最后自欺欺人,只希望武鸿变回正常,她也不计较这么多了。可是常翠,其他的镇民,多多少少她也是熟悉熟识的,他们原本的样子她见过也了解,以前只当是大家都一把年纪,经不起惊吓故而多少有些反常,现在哄在面前她一一看过来,竟然发现这些人的变化,竟然都有些惊人的相似,而常翠,她住在城西,那里本就离客栈离得远,偏偏她是第一个发现李老头被杀的,现在看来,还真的有些刻意了,除了想要制造误会赶走这些仙长之外,她也想不到别的理由了。 一想到是面前的这些人救了自己的性命,而自己还不知感恩胡搅蛮缠,她顿时觉得一张老脸烧得慌,刚才的撒泼无理顿时令她无地自容,她不敢去看这个年轻小伙子的脸。 “仙长,你这衣服……婆婆替你去洗过吧。刚才,可有哪里打疼你?” 江恨庭道:“无事。” 老人家见他没有回答,又是一副冷然模样,刚才的疯劲偃旗息鼓后,竟有些发怵。见武鸿被其他修士带离了这里,她也没再说什么,低着头就颤颤巍巍追了过去。 见老人家走远,沈慕遮走近江恨庭身边,看了看他湿了的衣衫,忍不住道:“师兄,镇民们来讨伐我们的时候,你好像并不是这么好说话的。” 江恨庭看了他一眼,长睫微动,良久,嗓音沉沉道:“我不能让你总受委屈。” 沈慕遮怔了怔,忽然想到了镇民一窝蜂来找他们算账的时候,是一个老妇人对着他挥锄头,所以江恨庭才会出手替他挡开攻击,就像在莱君山的时候,姬兰疏对他乱泼脏水时,他也替他开口说话了。难道他当初对江恨庭说的那番话,还真的触动到了这位反派大师兄,从而令他现在对他有所改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