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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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白了,还是自己就心虚。 纪蓝英还想说什么,但是他看到了叶怀遥的眼神。 对方的目光很平淡,没有他人眼中的痴迷倾慕,但也没有厌恶不屑。但不知为何,纪蓝英就是觉得,对方仿佛站在很高的楼上,俯瞰着自己一般。 这种感觉,让他的心中再次涌上了曾经那种透不过气来的窒闷。 元献眉头微微一皱,严矜眼底冷意乍现,喝道:“找死!” 他曾发誓永远不再让纪蓝英受此委屈,而眼下,这么一个废物,竟然敢当面挤兑他的心上人! 他怎么配! 严矜骤然出手,一掌向着叶怀遥拍过去,这一招丝毫未留余地,打定了主意要把对方打的口吐鲜血,滚在地上起不来才行。 他不愧是严家众多才俊当中的翘楚人物,这一招迅捷无伦,掌力雄厚,直教人方寸之间,避无可避。 所以叶怀遥根本就没动弹。 他悠然自若,站在原地,心里暗数,三、二、一……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把文名改成《生而尊贵》,一堆人笑我起名废,我就又灰溜溜改回来了。实在没有才华t_t。 遥遥要打人了哼。 第13章 狂士山倾 他的发梢衣袂都被掌力所激,飘扬起来,但是严矜这招并没有打到叶怀遥的身上。 燕璘架住了他的手,成渊挡在了叶怀遥前面,阿南站的稍远,但还是飞快地跑过来,一把握住了叶怀遥的手。 他以往总是嫌弃自己,战战兢兢地不敢碰叶怀遥,唯有这次是真的着急了,忘了顾及那许多。 他的手有点抖,叶怀遥便转头看了一眼。只见这个全场最弱小的少年,正满眼关切地看着自己。 他每回站过来的时候都是这样,毫不犹豫,眼神专注,仿佛全天底下,只能看见叶怀遥这一个人。 他曾经有过花团锦簇,万人拥趸,但当抛却了这层身份,远离昔日亲友之后,周围的世界却立刻翻做两样,展现出了另外的一面。 成渊帮他,是因为对他有所图;燕璘帮他,是因为谨遵侠义之道,且感谢之前叶怀遥的提点。 唯有这个少年,不在乎他有怎样的身份背景,不在乎他究竟叫什么,又是谁,只因为是他,所以全心全意的信任,毫不犹豫地站出来。 这样的笨拙、纯然、稚嫩,他已经多少年没有接触过了。 难道只是因为几块松子糖,一包桂花糕吗? 叶怀遥忽然觉得挺想笑,于是他就真的笑了一下。 严矜差点被气死了。 他的手被燕璘架着,面前立着的是成渊,眼看自己不过想教训个籍籍无名的臭小子,竟然会有这么多人胆敢出来阻拦,简直恼怒到了极点。 结果对方还在得意地笑? 严矜一拂袖,把燕璘甩开两步,一手越过成渊肩头,点着叶怀遥叱道:“躲在别人身后逞口舌之利,很得意吗?我且问你,究竟想怎样?” 成渊皱眉,回头低声对叶怀遥道:“莫要再多生事端,你便将模豹王给他吧。” 叶怀遥不为所动。虽然他性情坚韧,风趣潇洒,并无骄娇之态,但毕竟生来尊贵,见惯繁华。 每天都有不知道多少人,为了见他一面得他一语,都要竭尽心力,付出所有,与之相比,成渊这几次回护解围实在不够看的。 更何况,叶怀遥心里清楚得很,成渊在意的可不是他心中如何作想,也半点不关心他的功力是否能够恢复,他所在乎的,不过在是否能把叶怀遥变为自己的所有物,得偿所愿罢了。 这样的一番“心意”,又如何能打动明圣半分? 他仿佛没有听见成渊说话似的,径直回答严矜的问题:“我不想怎样。只是按照严公子的话,只要我打赢了你,你和纪公子就会再抢夺这豹王之血了,是罢?” 叶怀遥这话一出,成渊和严矜的脸色同时变得古怪,旁边已经有人忍耐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纵使在场诸人多有对严矜的傲慢不满者,也都不得不承认,此人确实是有矜贵骄傲的资本,在严家的诸多才俊当中也属于个中翘楚。 他一手剑法使得出神入化,刚满百岁便杀了修真界悬赏万颗灵石的血魔,不到二百岁又独力挑了整个藏风派,手底下不知道葬送了多少英雄人物。 就算叶怀遥侥幸在阿南的帮助之下弄死了豹王,在众人心中,他的地位也是远远不能和严矜相较的。 越级挑战也得有个限度! 周围乱嗡嗡的一片,都在议论这件事。 “这小子是不是杀了只模豹就欢喜疯了,凭他也敢和严三公子较量?” “树活一张皮,人争一口气,可能是被逼到这份上了,争面子吧。” “可我听说他灵脉已经废了?那还比什么比,被人踩在脚底下也是争面子吗?” “年轻冲动,嘿,这可不是自食恶果么。” 在场诸人当中,没对叶怀遥这话感到匪夷所思的,恐怕只有阿南和燕璘。 阿南是全心全意地相信叶怀遥,认为叶大哥无所不能,他说什么便是什么。而燕璘则心里有数,知道对方绝不是普通人物,既然挑战,必有深意。 严矜也是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见对方竟然胆敢反过来向他邀战,当下要笑不笑地说:“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我的规矩,向来是一旦开战,生死不咎。” 叶怀遥道:“只要严公子也同样遵守便是。你若赢了,模豹王全部给你,你若输了,第一是切莫再打这豹子的主意,第二向这位被你打破头的小兄弟道歉。” 严矜只觉得匪夷所思,冷笑道:“我若是能输给你,就算给他磕头,又有什么不行的!” 成渊起初将叶怀遥的灵脉废了,算计的最简单,原本想的就是之后让他假死,再找一处居所将人藏起来,从此以后,这个美少年就可以尽归自己摆布。 他当初下狠手废掉叶怀遥灵脉的时候,可没想过又会徒然生出了这许多事来。现在叶怀遥不听他的话,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又不能强行阻拦,成渊心里不满,脸上已经隐隐有了怒气。 严矜不愿再多话了,他看不得叶怀遥这幅样子,想起身边的纪蓝英,刷地一声拔剑出鞘,反身跃出,喝道:“来!” 叶怀遥却不像他这般心急,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服,目光将成渊、元献、纪蓝英等人轮流看了过去,叹息道: “依稀柳色,翠点春妍,这样的美景……合该玉壶倾酒,浩歌畅饮,真是,可惜了。” 他抬手一比,微笑道:“严公子,请。” 燕璘看了叶怀遥一眼,依稀好像见他抬手之际掌心殷红,他来不及细思,只想着叶怀遥刚才用的是自己的剑,现在却是手无寸铁,于是想把剑递给他。 但严矜可没给燕璘这个机会,他满心想着的就是这个废物竟敢不知天高地厚,挑衅自己,不尽快收拾了他,简直心气难平! 他有心展露本领,出手便是风云极招,叶怀遥一个“请”字话音未落,严矜足尖轻点,整个人便已经顺势跃起。 右掌一翻,利剑出鞘,当胸直刺! 周围观战之人,只是眼睛一霎的功夫,便见严矜的剑锋几乎已达叶怀遥襟前,眼看就要把他捅个对穿,不由齐声惊呼。 千钧一发之际,便见叶怀遥维持着刚才身体微躬,邀请严矜出手的姿势,整个人向后飘身而退。 这一手轻功甚为精妙,周围的人眼睁睁地看着那点寒芒与他胸口相距不过方寸之间,偏偏就是差之毫厘,怎么也接触不到。 “这……不可能!”纪蓝英惊讶道,“他没有灵力,怎么会一口气不泄,退出去这么远?” 从叶怀遥出手,元献一直目不转瞬地盯着,此时听纪蓝英这样说,便轻声道:“你注意他的右手。” 纪蓝英不解其意,但还是向着叶怀遥的右手看去。他此时的修为已经颇有所成,耳聪目明,这一看之下,发现叶怀遥的掌心处殷红一片,沾的竟是血迹。 纪蓝英疑道:“怎么,他受伤了?” 顺口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一下子有反应过来:“不,不对,那是豹王的血!” 模豹王的心头血有恢复灵脉的奇效,他们这场争斗也正是为此而来,但事实上,叶怀遥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取过部分血液使用了! 只是再灵验的药物总得也需要些时间才能发挥作用,即使叶怀遥从刚杀了豹王就已经取血,他现在能够恢复的功力也绝对不会超过三成。 看他姿态轻盈,飘然无声,便好似天边云絮,草上飞燕——仅仅是三成,就能有如此出神入化的轻功了吗? 叶怀遥露这一手可丝毫没有遮掩,周围有疑虑的人可不止纪蓝英一个,简直都要觉得对方被换人了。 但即使再怎么怀疑,他的身法也确确实实就是尘溯门的轻功,难以找到半点破绽,只是运用的格外巧妙罢了。 围观者都看出来了,跟叶怀遥正面对敌的严矜自然也发现他灵力有所恢复,只是他为人矜傲,见状不慌反喜,说道: “有灵力了?这样正好,你送死送的体面,我也省的被别人说是胜之不武。” 这句话说完,严矜手中的剑已经递至极限,仍然没有碰到叶怀遥半点,眼看这第一次交锋,等于他是失手了。 旁边便有人忍不住嘀咕道:“话倒是好大口气,胜的了么?” 话音刚落,严矜的身形却忽然淡去,紧接着,凭空化成了一蓬水雾! “是水杀符!” 原来,刚才举剑追刺叶怀遥的严矜,竟然从一开始就是符箓化成的幻影! 严矜此人虽然狂,但也不是没有头脑。他觉得方才叶怀遥竟然不畏惧自己,敢于主动邀战,一定是不正常,所以提前防备,出手就是符箓。 在战斗时攻击敌人或者自保,使用符箓也是正常之事,只不过此刻两人不是厮杀而是比武,严矜才刚刚嘲笑过叶怀遥是弱者,转眼就借助外力之便,却是有些欺负人了。 他的身影化作了一蓬水花,升至半空,四溅而开,又如疾雨般砸下,周围之人纷纷躲闪,而叶怀遥的身后却又陡然出现五个人影! 这五个人均有严矜的外形,容貌举止服饰,无不一模一样,难以分辨其中哪一个是本体,甚或者全是由符箓所幻化。 叶怀遥本来就在后退之中,而那五人又正好呈扇形,从背后将他围住,亦真亦幻,虚虚实实,手中长剑同时生光,向着叶怀遥刺出! 刚才严矜那第一招竟然能被叶怀遥毫发无伤地躲过,也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所以又来了一下狠的,誓要当场把他戳成个筛子。 这根本就不是比武,而是卯足了劲要杀人! 千钧一发之际,叶怀遥不知道是没有意识到危险,还是已经收不住脚步,竟然未曾收势,依旧飘身后退。 眼看他的后背就要撞上那一排寒光闪闪的利剑,五个严矜脸上同时露出冷笑,周围的人群中有人发出惊呼,而就在这时,叶怀遥的身体忽然一转—— 只见他衣襟当风,身法飘逸,竟然直接向着右侧第二个人身上撞了过去! “嗤”的一声,长剑径直捅入他的胸口,然而叶怀遥整个人完好无损,那把剑,连带着持剑人,却转眼化作了水雾。 随即,右侧第一人霍然暴起,一招“浮青叠翠”,剑势连绵,寒光点点,向着叶怀遥逼压而至。 原来,这才是本体。 随着严矜本体的直接进攻,其他三道幻影也随之化作水龙,冲天而起,而后在半空中一凝,分散成数十道利刃形状,如雨打落。 他这招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后招无穷,环环相扣,不管叶怀遥有没有识破严矜的本体,都是死局。 差别只在于被幻影扎死,还是被严矜本人亲自扎死。 眼看叶怀遥算是完了,但毕竟他与严矜本就年纪有差,实力不同,能坚持到这里实属不易,非但不让人因此看轻,反而心生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