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一十五章 殇

    杨乐天不用上手，也知道老道士已经没救了。他的这个师父，最终还是会死在钟老太太的手里，这不能不说是一个令人心碎的悲剧，只是，他真不知道现在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佐藤香织看着杨乐天慢慢的放开了手指，微微摇了摇头，眼圈有些发红，微微叹了一口气，默默的转过身去。

    这种情绪有些不大对头，杨乐天惊愕了一会，再次拿起老道士的手臂，快速的注入阴阳二气。老道士真的失去了救治的价值，可他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想要问问清楚。

    足足坚持了十几分钟，老道士虚弱无力的咳嗽了两声，拼尽全力的睁开眼睛，看到杨乐天的刹那，似乎有一丝笑意，手指也动了动，可惜，他已经没有力气做出任何的动作。

    只能利用眼睛向下移动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惜，没能能够明白他想要说些什么。一个连气海都被击破粉碎，胸腹里面成了肉泥一样的人，天仙也无能为力。

    杨乐天的心口突然抽痛了一下，慢慢的拿起了师父的一只手。其中一根抽动的手指，似乎指了指了自己的胸口，随后又改变了方向。

    哪怕师徒二人成了仇敌，可有些小动作的默契一直都存在着。比如现在……杨乐天拿着师父的手慢慢的贴在自己的脸上，眼泪莫名其妙的流了下来。

    好像非常非常久远的画面，又被唤醒，一幕幕的出现在杨乐天的脑海里。那是他永远不可能忘记的恩情，也是他人生最大幸福的时刻之一。可这两年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

    老道士去了，没有死在他后来追随并弥补过错的钟老太太的怀里，而是死在他视若仇敌的弟子怀里，从始至终没有说出来一句话，就这样默默的离开了人世。

    杨乐天一直没有发出来任何的声音，只是跪在地上抱着老道士的尸体默默的流泪。他说不清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但是，心碎了！

    佐藤香织犹豫了良久，缓缓的跪在杨乐天的身边，声音苦涩的道：“我们在和他战斗的时候……他趁机和我说了几句话。

    当年扶植钟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号小老头和他偷偷做计划的时候，也只是说钟家势大，正面消灭后果不可承受，所以，采取怀柔。

    后来……事情就完全变了，一切的一切都和当初的计划对不上。他也不清楚一号小老头为什么背离了初衷对你下手……他今天本来是想要借机与钟老太太同归于尽的……”

    杨乐天只是在流泪，一直都没有吭声，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佐藤香织在说什么。其实，他想明白了师父最后那一指是什么意思，恐怕内衣兜里留有遗言。

    可是，那个地方有一个恐怖的血洞，什么都没有了。也就是说，老道士究竟想要有多少心里话和秘密要公布出来，都已经不可能了。他就这样走了，心里一定有很多遗憾。

    井上佳代慢慢的跪在杨乐天的另一边，低声道：“也不能尽信，他对杨总几次三番的凶狠下手，可都是为了要了你的性命。也许只是临终醒悟，又或者他看透了钟老太太，心中不忿才要出手反击……”

    佐藤香织最终选择相信了老道士，说了一些话。井上佳代也并非不信，可她却做出了另一番解释。每一种解释都是有道理的，又是没道理的。

    老道士的死来的太突然，想要说的话又无能无力，甚至连留下的遗书也被毁掉了，这一切都成了一个谜。这一生的功过，都留待后人评说了。

    可是，这样也给杨乐天这一家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难题，他的遗体要怎么处理，他的后事又要怎么处理。所谓的争议的人生，或许只有杨乐天一家会这么认为，其他人绝对不会这么想。

    不仅如此，他们要做的事情更多。佐藤香织就抓紧时间给刘汉打了一个电话，全面搜捕钟老太太，老道士临死一击，绝对是致命的，那个老东西的伤势轻不了。

    直到午夜十分，杨乐天才从默默流泪的状态中解脱出来，一股劲气之火把老道士化作骨灰，又小心翼翼的收集起来。

    “通报整个古武界，为师父发丧！”

    所有人都惊愕了，老道士现在是声名狼藉。即便往好处想，努力为他证明，说是什么卧底，那也得有人相信啊。在这样情况下发丧，只能招来无数的唾骂。

    现在没人吭声，因为这样的发丧，引来不可能是一片哀悼之声，搞不好，各地会放爆竹庆贺。这对杨乐天造成的伤害会更大！

    杨乐天没有强求什么，拿起手机，颤抖着拨出一号小老头的号码。

    “我师父去了，不管你和我们杨家有什么仇怨，现在都暂时放下。你来证明，他是卧底，是为了大义，甘心自污去……”

    “杨总，你开什么玩笑？他手上沾满了古武界的鲜血，还有无辜世人的鲜血，你让我为他正名？那我成什么了，你让国家怎么向外界交代？”

    一号小老头其实也没睡，接到杨乐天的电话，还是分得疑惑，不知道这家伙怎么会给他打电话，双方已经不存在这种关系了。

    听到老道士已经去了，他确实浑身一震，可随即明白过来。这个事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出面，否则，这一笔笔的血债就说不清道不明了。再说，钟家可是他一手扶植起来的，这种仇恨又要怎么化解。

    杨乐天脸色铁青，一字一顿的道：“我相信师父临死的态度和说的话是真的，如果你不为他证明，我会亲上帝都找你！”

    一号小老头的脸色也变得铁青，快速的权衡了一下利弊之后，道：“杨总，我不可能在你威胁之下，做出违心的证明。所以，这件事就此作罢。对于老道士的死，我个人表示哀悼。”

    杨乐天慢慢的闭上眼睛仰起头，在星光的照耀下，两滴眼泪再次缓缓的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