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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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镜子化妆的时候,她唾弃这样没用的自己,却又克制不住地想见他。 她对他的爱像是打了一个死结,将她牢牢困在当中。 她有多爱他,恐怕只有她自己清楚。 他根本不懂。 顾新橙恍惚地走下楼梯,出了宿舍,银杏树光秃秃的枝丫指着灰蒙蒙的天。 谁知却在树下见到一个久违的人影,他站得笔直,眼里凝着冷峻的光。 “顾新橙。”他叫她。 她顿了下脚步,下意识地绕路往一旁去,胳膊却被一把抓住,“你想躲我到什么时候?” 顾新橙总算正眼看他,冷冰冰道:“江司辰,我们早就分手了。” 江司辰是校园里令无数女生心向往之的那一款。 眉眼如画,声音温润。常年穿最亮色的白衬衫,扣子一丝不苟地拧到最上一颗。 只有在全班同学都答不上题时,老师才会点他起来,听他有条不紊地说解题思路,再夸上一句:“很好,坐下。” 顾新橙高中时永远是班里的万年老二,可她却不恼,因为第一是她的男朋友。 “我等你好几天了,”江司辰说,“你室友说你晚上经常不回来。” 顾新橙:“……” 到底是哪个室友多嘴,她不想知道。 “顾新橙,我很担心你。”江司辰一字一顿说道,“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招摇撞骗的老男人很多?” 顾新橙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不用担心,我过得挺好。” 江司辰:“你爸妈知道吗?” 顾新橙:“……” 兴许是戳到了顾新橙的某个痛点,她奋力挣脱江司辰,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走了几步路,一抬头却见傅棠舟的车停在宿舍楼下的篮球场旁。 驾驶室车窗洞开,男人的手搭在窗沿,指尖夹了一支烟。 吞云吐雾之间,他眼神灼灼,像是一只潜伏在丛林里窥视着猎物的狮子。 顾新橙僵在当场,后方是前男友穷追不舍,前方是现男友守车待“兔”,她顿时犹如泰山压顶。 第08章 晚课铃声响彻校园,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温消逝于天际。 校园广播里放着王菲的经典粤语老歌,婉转凄靡。 刚下课的学生们从教学楼里鱼贯而出,几只觅食的麻雀扑腾着翅膀钻进灌木丛中。 顾新橙立在彻骨的冷风里,衣也翩翩,发也翩翩。 江司辰追过来,一本正经地说:“顾新橙,为你好你不听,你怎么那么固执?” 他拧着眉,面色凝重,惹得几个路过的女同学纷纷侧目。 顾新橙不想理会他的不满,因为她瞧见傅棠舟磕灭烟头,好整以暇地坐在车里,朝她这个方向看。 漠然的脸上捕捉不到情绪变化,唯独流露出的那种眼神,顾新橙曾经见过。 她在电影院里哭得泪眼婆娑,那时傅棠舟就是这么看着她的。 不屑,玩味,又有点儿好笑。 “江司辰,”顾新橙冷笑道,“固执的人是你。” 他们分手是在去年的情人节。 那一天南方下了小雨,寒风如刀。 顾新橙给他送了一盒巧克力,江司辰说:“顾新橙,情人节是一个典型的消费主义陷阱,你落入商家的圈套了。” 他总是这样,骄傲自负,不可一世。 上帝是公平的,给了江司辰超高的智商,必须佐以极低的情商来平衡一下。 江司辰对任何事情都要发表一点同旁人不一样的意见,在他看来天底下这些乱七八糟的节日可笑透了。 举世皆浊他独清,众人皆醉他独醒。 这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他活脱脱把顾新橙衬得像个大傻瓜。 一开始顾新橙被爱情蒙蔽了双眼,觉得他很睿智。 后来想想,这不叫睿智,这分明就是幼稚。 他就是一个活体etc,一天不抬杠就浑身难受。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天天这样,谁受得了。 “江司辰,”顾新橙把巧克力扔到他身上,“你聪明,就你聪明,全世界就你最聪明!” 她扭头要走,江司辰拉住她,振振有词地说:“给你省点钱不好吗?再说了,我不爱吃巧克力,买了也是白买。” 顾新橙:“以后我不会再送了。” 江司辰:“你知道就好。” 然后顾新橙就走了。 三天过后,江司辰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顾新橙在生气,因为她整整三天没有联系他了。 等到江司辰再去找她,她已经把他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并且单方面宣布跟他分手。 那时候江司辰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以为顾新橙只是间歇性地跟他闹小脾气。 哪对情侣吵架的时候没提过分手呢?顾新橙也不是第一次说要跟他分手了。 两人高中就在一起了,因为一盒巧克力分手未免太过荒唐。 江司辰心很大地出国交换去了,他觉得这对两人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冷静期。 等到他再回国时,才听说顾新橙交了一个新的男朋友。 而他,已经成为了过去式。 顾新橙撂下一句话:“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我做什么不用你管。” 她快步走到前方的保时捷处,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车窗升起的一瞬间,江司辰瞥见那个男人睥睨又冷漠的眼神。 以及唇角勾起的一丝淡淡嘲意。 江司辰在原地停驻许久,直到车尾灯消失在夜色中。 * 傅棠舟不动声色瞥了一眼后视镜,目光游移至顾新橙身上。 迷离的光影交错着从车窗投射进来,她的侧脸被柔软的黑发遮挡,犹如藏在云翳之后的皎月。 顾新橙垂下纤长的睫毛,胸口的曲线一起一伏——她被气得不轻。 这位不识好歹的前男友跳出来替傅棠舟挡了一刀,现在顾新橙反倒不太生傅棠舟的气了。 在十字路口等红灯时,顾新橙的手忽地被一只温暖而干燥的掌握住。 她的手洁白细腻,恰恰应了那句“吴盐胜雪”。 傅棠舟问:“去吃牛排?” 顾新橙转过头来,羽睫忽闪。她摇了摇头,说:“没胃口。” 傅棠舟说:“那就回家。” 车载香薰的玻璃瓶里有透明的琥珀色液体在摇晃,暖气里散着一缕檀木香。 顾新橙稍稍往前挪了一点点,伸手拢了下头发,小声问了一句:“你不好奇吗?” 傅棠舟:“好奇什么?” 顾新橙欲言又止。 他似乎真的不太在意这些,或许这就是成熟男人吧,能把情绪掩得滴水不漏。 如果换成前男友那样的幼稚鬼,恐怕掘地三尺也要追问清楚。 傅棠舟淡道:“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 顾新橙怔怔地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却看不透他。 是宽容大度还是漠不关心?还是说,这种小孩子过家家式的校园恋爱根本挑不起他的眼皮。 “我和前男友早就没联系了,我也是下楼才撞见他……” 顾新橙像是在解释什么——她不打招呼地回学校,并不是因为前男友。 傅棠舟“嗯”了一声,慢条斯理道:“分就分了,不用惦记。” 顾新橙眼底浮了一层潋滟光华,问他:“你也不会惦记前女友的,是吧?” 这话倒是把傅棠舟惹笑了,他嘴角挑了一道弧度,“你觉得我像?” 他当然不像那种人。 顾新橙望着他的嘴唇,薄薄的两片,浅浅的丹朱色。 据说薄唇的人也很薄情,即使这双唇吻过她的每一寸肌肤,她也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他好似一捧沙,越想要握紧,就会越快地从指缝中溜走。 回到家后,门一落锁,顾新橙就被抵到墙上,烈火一路向下蔓延。 她的裙子像浪花一样漫上白皙纤瘦的大腿,而她则宛若风波里的一叶扁舟,被高高抛上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