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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相处的时间不长,虞晚章想自己多多少少能摸到点他的心思。 心知他不乐意。 但是没关系。 就算这瓜是强扭的不甜,但能填饱肚子就好。 “现在?”提岸可能是起太早还不清醒,他说:“虞施主,我和师兄还要上早课呢,恐怕他现在还不能带你去。” 即便到了现代社会,佛教依然戒律森严,他们这些小沙弥们每天早晚都要梵诵佛经,入禅证道。 应珈楼作为居士,本不用参加,但他从小跟着寺里的师父学习,养成了习惯。 虞晚章笑了笑:“我今天来找应居士本就是打扰,等你们早课上完我再去找他。” 她顿了顿,杏眼忽然狡黠地亮起,亮如天上星辰。 “应施主这个称号都把我叫老了,如果可以,还是叫我晚章吧。我之后可能还要经常来寺里,少不了要麻烦提岸和珈楼了。” 改称呼是增进关系密切的第一步,而且她也不喜欢虞施主这个称谓。 虞晚章知道提岸心善,这句话从头到尾都是看着他说的,如果她看着应珈楼,十有八九被他拒绝。 “这...”对于换称呼,提岸也拿不准主意,为难地觑了眼应珈楼。 谁知师兄是微微皱了眉,并不言语。 提岸从没拒绝过别人,“虞施主...这实在是......” 应珈楼抬头看了眼天色,春分之后天亮得越来越快,隐隐可辨蛋壳青。 那双眸子像是染上了淡淡青色。 “提岸,我们快迟到了。” 他打断提岸,提醒他了一句,之后越过晚章往前走。 应珈楼这么一说,简直是挽救他于万千,可算是把这烫手山芋丢了过去。 “那我就不多说了,如果再不去,我可就要被师父责罚了。”提岸快速道。 既然连提岸也觉得不妥,更不用说应珈楼。 这种事也急不得,虞晚章只好应了声。 直到那两人走远,虞晚章紧了紧手,才意识到今天起了一大早,在街边上买了几个肉包子当早饭,临走时特意带了几个素菜包子给他们留个好印象。 结果也没送出去。 白起这么早了。 方朴酒店离寺庙不远,她也不知道这早课要上到什么时候,晚章索性先下山回去补觉。 等她起来已经是下午,拉开窗帘一看,外头青雨霖霖,刚一打开窗户,倒春寒便灌进来。 晚章冷不丁冻了个激灵。 做了好久思想准备才去灵谷寺。 雨下得突然,提岸按照师父说的去厨房看看是否漏雨,碰到虞晚章,有些吃惊。 “虞施主怎么现在才来,我师兄吃了中饭就在展厅等着了。” 这么早就等着了? 虞晚章随便找了个理由应付过去。 来的路上看到街上的商店有卖糕点。 她买了一些,遇到提岸正好给他。想着提岸扭扭捏捏不愿意要,又要扯上半天,晚章把东西塞到他怀里就连忙跑到展厅。 江南的春雨绵绵,激起雨雾。 应珈楼站在檐下,五官端正柔和,朗如日月,掩映在青茫茫的雨雾里。 他微垂着眼,看着晚章疾步而来。 晚章到了他身边,收了伞,伞尖在地上沥下一滩雨,差点打湿裙摆。 她低头正要把雨伞往外甩几下,就看到应珈楼裤脚被雨侵湿,也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 “等了多久了?怎么不去展厅里等着。” 她离应珈楼很近,感受到他身上如冰似的凉气,倒吸一口冷气。 应珈楼面色有一些不正常的潮红。 他不说话,摆了摆手先进去展厅。 既然她问了,应珈楼没有回答,虞晚章也不在意。 这一次,倒是真比昨天认真,仔仔细细给她讲起了每件文物背后的故事。 展厅中间悬挂着一副古画,画纸的边缘因为时间的久远已经有些开裂,加上颜色斑驳,只能略略看到人物线条,已看不清本来面貌。 虞晚章指着问:“这是谁?” 应珈楼轻掩口鼻,咳口了几声,抬眼略略看去。 “是乐僔和尚。当年乐僔为了远离浮华虚幻,追求修行上的极致,便手拄锡杖,单只行影地寻求修行圣地......” “咳....咳....”应珈楼又咳了几声,声音比一开始给她讲解的时候要粗哑许多。 虞晚章站在他身侧,既不催促,也没有出声询问。 “到了敦煌沙地,他见到敦煌三危山笼罩着一片灿烂金光,令他睁不开眼睛,好似释伽牟尼现身,普渡众人。” “乐僔和尚以为这是佛祖的旨意,至此就在敦煌凿开了第一个石窟,面壁苦修。” 展厅窗户大开,忽然倒进猛劲寒风,虞晚章不禁打了个激灵。 她对面的应珈楼忽然弯下腰,手指攥着胸口,猛烈地呼吸起来。呼吸声音粗大磨砺,像是沙子在平滑的空气里摩擦,渐渐响烈。 他支撑不住,扶住一旁的柱子。 虞晚章吓了一跳,她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她下意识走过去,接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本就单薄的身子好似断了线的风筝,应珈楼身体冰冷浑身颤抖,上下牙齿不停打哆嗦。 仍是这样,他依旧保持难以持重的镇定。 也许是为了等她一直站在风里,冷风一吹,虞晚章猜他的哮喘病发了。 --